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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你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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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第(5/5)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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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马锐摇摇头。

    “哪儿最疼?”他抚摸着儿子脸上那一块块光滑凸起的疤痕,“这块还是这块?”

    “都不是……”一阵突如其来的心室纤颤使马锐的心几乎停跳。父亲的眼泪滴在他的脸上,皮肤像触电般把阵阵寒噤传遍他的全身。

    “还疼么你还疼么?”父亲兀自抚摸着喃喃自语,“我怎么能下这样的手我真混……”

    “这不是你打的,再说也早不疼了,只是有点痒痒。”

    “要是你比我高比我壮比我有力气,你会还手么你会干挨打么?”

    “别说了爸爸,这伤不是你打的。”

    “你回答我告诉我你会还手么?”

    “你打过你父亲么?”

    “可我这么对你还能算你的父亲么?”

    “怎么不算?”马锐哭着说,“怎么能不算?怎么着都算。”

    “不,不该这样,一个父亲不该像我这样——你没发现我其实很自私么?”

    “我也很自私,爸爸。”

    “可这不一样,孩子,你可以自私,你还小,你还脆弱,你必须更多更小心地照料自己,这也就是帮别人的忙。我不同,我对你有责任有义务,你讲过的,否则就是犯罪!这道理是对的,肩负这种责任怎么还能自私?自私还能算个人么……”

    马锐真想放声恸哭,感到羞愧。他觉得自己是在用虚伪的态度来对待这个毫无伽爱着他的人,这使他既厌恶自己的理智也厌恶自己的眼泪,可报刊性一经产生,即便用感情的泪水将它淹没,它也仍在水下岿然不动地保存,感情的油漆只能使表面簇新耀眼。他为自己再不能浑然无觉地接受父亲的感情感到莫大的悲哀。

    后来,他平静了,不再絮语,眼泪也不知何时干涸了,只感到脸上一片冰凉和结痂般的紧绷。他在父亲的怀抱中冷冷地想:明白了之后真是可怕!

    冬天的太阳显得冰凉,像块放入冷柜冻得梆梆硬的肥肉,惨白的光芒如同冻脂凝结在它的表面。

    鹰、隼、白头雕蹲踞在同一株树上的不同枯枝头,呆呆地长久凝视着远方的高空;狼、豺耷拉着舌头低着头沿着单一、固定的路线不停地匆匆来去;金钱豹在长板凳上睡觉,鼠在乱窜,白熊在洗澡,黑熊在乞求;大象一直在以同一姿势晃着尾巴默默地吃着干草;长颈鹿远远地以茫然的眼神儿眺望;远处有一片火烈乌如同一层褪色的红霞;结冰的湖中散布着一些呆立的鹭鸶、丹顶鹤和蹒跚而行的七彩野鸭,它们的岸上笼舍周围还或站或卧着大批水铺,只是无一鸣叫。连一贯热闹的鸟舍也听不到通常的嘁嘁喳喳,只看到一些彩色小鸟纸屑般飞舞,翅膀发出噗噗拍打声。

    狮子、老虎都脔了笼子,在山下的枯草中趴卧,对游客的挑逗置惹罔闻。

    树叶中落满枯叶,微风吹来,蔌蔌滚动,纵横屈伸的枝丫光秃如指,天显得豁朗,日光通泻。

    父子俩在林、湖、山和形形色色的飞禽走兽间缓步穿行,时而抬头向四周看上一眼。当他们的视线相遇,便疑虑重重地互相微笑一下。

    一些兽栏空荡荡的,只留下一些粪便和污水。

    “我想告诉你,爸爸。”马锐低着头边用脚踢着落叶边说,“你是我爸爸,我是你儿子,别的想是什么也是不成,咱们谁也别强迫自个——从今后!”

    马林生也低着头踢着树叶,—声不吭。

    “你没话对我说么?”儿子问。

    马林生看了一眼儿子、神情严肃,“你真懂事,儿子。”

    “嗷——”一声虎啸,一只斑斓猛虎从草从中站起来,镇定了片刻,打着呵欠一扭一扭地从山石下的小门回笼子里吃饭去了。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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