鹜的人,写出的对现代文明的批判能有多深刻,就像凶手对自己亲人下手通常不会太狠。在这点上,他俩都认为塞林格还算靠谱,这哥们儿一出名就隐居了,一隐就是一辈子。
佟玥和邹飞也都有这么一个美好的愿望:将来到一个没有人认识的地方,安安静静地生活,干点儿自己喜欢的事儿。
“你到时候给咱俩设计一套世界上独一无二的房子。”邹飞对佟玥说道。
“那你干什么?”佟玥问。
“我负责盖房子的时候搬砖、和泥。”
“不行,你得干点儿有技术含量的事儿。”
“我要是接个电线什么的你放心吗?”前些日子上电工实验课,邹飞竟然把自己电着了,老师说这是建校这么多年第一起学生能把自己电着的事儿。而邹飞对自己被电一事,则一点儿都不意外,那些黑板上的线路图,他根本就不想弄懂,所以随随便便就把几根线一连,然后就按下开关,结果自己被电得跳了起来,教室的闸也断掉了。在接通电源之前,邹飞曾想过会不会电到自己,但因为没被电过,所以也没太在意,觉得电一下也无妨,同时也抱着试试实验台是不是真的有电的想法,然后就被电着了。据旁观者说,当时邹飞的头发都立起来了,邹飞自己说,其实也没什么感觉,就好像突然被人推了一个跟头似的。日后当大家谈论起电到底是什么的时候,邹飞最有发言权,他说:“因为我摸过。”
“那你还是和泥搬砖吧。”佟玥也想不出更适合邹飞干的事儿了。
那段日子,两人培养了一个兴趣爱好,就是在食堂吃完晚饭后,如果晚上没课,就坐在学校门口的马路牙子或站在学校门口的天桥上,看人,猜每个从眼前经过的人去干什么,或者是刚干完什么,晚上吃了什么,包里装的什么东西——相当于写篇给了题目的记叙文。在他们编的故事里,人物的背景和喜好,有些是从细节判断的,有些毫无根据,完全是主观臆断。被猜测的人干的事情往往跟他们想象的截然相反。也许那个人刚刚干完龌龊的事情,他们会给他杜撰出一个特别美好的故事;也许一个人本来是个好人,但是他们看他不顺眼,就编一大堆坏事儿放在他身上。
这是邹飞和佟玥跟现实保持距离的一种方式。他们愿意发现现实中的美,但是如果发现不了,那就只好自己创造。
佟玥的妈妈察觉到佟玥在谈恋爱,一次吃饭的时候,抽不冷子问佟玥:“你是不是谈恋爱了?”
“没有啊!”这个话题让佟玥毫无准备,只好矢口否认。
“不可能。”妈妈语气坚决。
“怎么就不可能?”佟玥以为不承认就能混过去。
“你现在都不怎么回家了,除了找到男朋友,还有什么比这更能吸引你不回家的?”姜还是老的辣。
佟玥无法辩解,只好默认。
“你俩好成什么样了?”妈妈又问。
“就那样吧!”
“什么时候让我见见那个男生?”
“以后有机会的吧!”
“机会是人创造的,你说个时间。”
“再说吧!”
就这样,佟玥把这个话题压住了。目前,她不愿就这个问题和母亲过多交流。
而邹飞的情况也是在主动坦白之前,被家里发现了。
一天,他爸在给他生活费的时候,突然多给了三百块钱:“谈恋爱了,以后每月多给你三百块钱,对人家姑娘好点儿。”
“没有啊!”面临同样的场景,邹飞的第一反应竟然和佟玥一样。
“没有?那这三百块钱我就不给你了啊!”他爸又抽出三张。
“谈了谈了,把那三张搁回来吧!”邹飞只好承认。他也不得不承认,多出的这三百块钱能让他和佟玥的恋爱更美好。
“谈多久了?”他爸问。
“刚谈。”
“先谈着,别进展太快。”
“嗯。”邹飞收好钱,“对了,你怎么知道我谈恋爱了?”
“别忘了,我也是你这么大年龄过来的,你现在的举动,跟我追你妈那会儿差不多。”
“我什么举动暴露了?”
“不爱回家,打电话躲着人。”
邹飞想说其实不谈恋爱,我也不愿意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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