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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一名女知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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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部 欢乐家园.1第(5/8)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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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三冬的青冰,把他手上的热气吸得一干二净。夜是静得不能再静。蛐蛐的叫声,在脚下的地埂儿上,嘹亮而又单调;山梁下的河水,哗哗啦啦,也似乎在酝酿着一场从不曾有过的山洪。那些声音也都寒冷得很,带着湿淋淋的水气,挤拥进山虎的耳里。山虎的手摸到菊子伸出的舌头时,他浑身哆嗦一下,说菊子,你把舌头放回嘴里吧,菊子不言不动,他便解开衣扣,把菊子的脸悟在胸上,捂在那还未及送给菊子胸的兜儿上。他暖啊,暖啊,直从三更暖至东方发白,嘴里还不停地念叨,说你好苦的命呀菊子,才活了十九年就寻了短见,是我对你不好吗?我哪儿对你不好呢?为了娶你,我三年前开始日夜地垦荒,整整开了九十九亩;为了娶你,大小家具,我一应准备了九十九件;为了娶你,我用马往你家驮了九十八样彩礼,还有这件胸兜儿,加上去也是九十九件;为了这件小小的胸兜儿,我一个男人家,一针一线,亲手缝了九千九百九十九针,可你不等我把它戴在你的胸上,你就先我去了。为了什么呢?你好狠心的菊子呵……他说。山虎这样自言自语,自言自语,到天亮时分,菊子吐出的舌头果然缩了回去,眼也终于闭上了,模样儿极如睡熟似的了。

    说起来,老猎人选上了这道梁子,自然也要为儿子选一房媳妇,这样才能使儿子在老虎梁上有家有业,安心耕种。老猎人扛着他的猎枪,带着他的儿子,走越森林,走越河流,一直正南走去。早听说正南的重山峻岭之中,有一道豹子梁,那儿居住了许多从黄河边搬迁过来的移民。据说,那儿的女子,因食黄河浑水,长得浑圆结实,因食黄河鲤鱼,皮肤又白又嫩;加之连年遭灾,人又变得勤俭纯朴。且因之移民,更愿和土著人结婚,以求尽快在当地落叶生根。他们父子夜宿露营,日夜兼程,整整走了三七二十一天,翻过了九九八十一道山梁,多绕了七七四十九道山弯,才终于找到那道梁子。原来这豹子梁并不富足,林不深,树不高,上亦不厚。移民们因久惧洪水,择高而居,多住在一些山顶岭脊。冬天北风呼啸,夏时烈日曝晒,岁月并不比河边悠闲,无非再也不需对洪水担惊受怕而已。他们到那梁上时,已是薄暮时分,住进一户草庵人家。人家中有二位老人带着孙女过活,其儿女儿媳,都遭黄洪淹没。那当儿,孙女上山砍柴未归,二老在门口种菜,他们过去攀谈一阵,讨些水喝,太阳也就西尽,不得不住宿下来。老人给他们父子烧了绿豆汤喝,说赶路人辛苦,绿豆汤清热败火,喝汤时说起家事,才知这儿多有野狼。白日尚好,夜间便狼嚎阵阵,谁家有一头猪、一只羊,多则能引来上百条黄狼,少则三条五条。所以各家各户,不能饲养,不能牛耕,无不惧怕狼灾。于是,猎人父子,便应记在心,夜间装好火药,将枪靠在门后。

    说老人家孙女拾柴回来较晚,进门时见家中有陌生客人。头一低进屋去了,对猎人的儿子并不在意。只是夜饭已过,睡至夜半,先听到日常的狼叫,后听到一声枪响,再听到狼群四逃的疾速之音,心里便有些警觉起来。第二天早早起床,便看见院内扔着一条死狼,枪眼透了脑儿,一股铁砂从左眼进去,由右眼出来。这下孙女惊了,四处张扬家里住了一位神射。闹得天刚亮就有许多村人来这看这神射猎人。

    及至猎人和他的儿子起床,人们便都惊了,原来打死野狼的不是老猎人,而是他的儿子,是年儿子才刚满十九。

    这是村中打死的第一只黄狼。

    然而,狼灾来了。这天日落时分。忽然有四队狼群从四个方向拥来,把几十户人家团团围定,狼嚎声如洪水泛滥,涛涛浪浪漫滚在山上山下,一时间移民惊得怨天尤人,家家闭门关窗,无不埋怨猎人多事。可猎人父子,对此不惊不诈,似乎早有所料,一面通知村落人家,大人小孩不要出门走动;一面离开房舍,躲到一个隐处,朝东面、南面的两群黄狼察看一阵,找到两队狼群中的两个头狼,父子一齐开枪,砰砰两声,两队狼群便失了头羊的羊群样四散开来。之后,父子又躲躲闪闪,移至村落西北,爬上一棵老树,又找到两队狼群的两只头狼,射了两枪,这狼群便狂叫起来,然却并不往村落靠拢。如此三番五次,每天都有狼群在黄昏时分朝村子扑来,每天村落人家都足不出门,只有猎人父子守在村头。先是父子二人同守一处,后来狼群日渐多了,扑来的次数日渐勤了,二人就分开守村,一东一西,或一南一北,这样整整达半月之久,每天都要打死头狼。继而,狼群渐次少了。再往后,三朝五日才会有一群复仇的黄狼扑来,到了村口,又不敢真的扑进村庄,只是在村外转悠怪叫。再往后去,十天半月没有一群狼来。可是,忽然有天夜里,没有听到一声狼叫,早上起床,人们发现夜间开始下的大雨逐渐少了,村落里并没有积存多少雨水,稍高的路面都还露在外面。就在那稍高之处,家纳凉吃饭的门口石上,都有一只两只黄狼站着卧着,它们不吼不叫,只睁着深蓝黝黝的眼睛,盯着各家大门。谁也不知它们是什么时候摸进了村子。谁也不知到底有多少黄狼。谁也不知这偌大的狼群静悄悄溜进村落,要给人们带来什么样的灾难。这个时候的猎人父子,从床上起来,趴在墙头看着,又对视一眼。

    儿子说:“怎么办?”

    老猎人说:“它们要走了,可又不肯轻易地走,总要讨点血的。”这样,父子就在院里对视沉默,直至雨水最后完全消停下来,只是偶尔从天空掉下迟来的几粒雨滴。老猎人对他的儿子说,没别的办法了,便很从容地走进灶房,手起刀落,砍掉了自己勾动枪机的食指。父亲出来时,右手鲜血淋淋,散发着一股热腥的气息,左手拿着他的右手食指,看着他的儿子。时间已经是日出以后,村落上空一尘不染,被一夜雨水洗涤成冰洁的玉色,深绿的玛瑙样闪着光泽。村外四边的天空,则呈出红铜白银的合光。合光下潮湿的土地上,洁净的森林里,茂盛的野草中,到处都散发着浓烈的清新之气和阵阵的凉意。父亲那血腥的气息,在这清新里如同突然汇入的一股河水,将那些气息的平稳、闲适,冲得踉踉跄跄,站不稳脚跟。儿子望着父亲那张坚毅的脸,学着父亲的样子,决然走进了人家的灶房。

    儿子举起刀时,听见父亲在院里猛唤:“左手食指。”

    然后是手起刀落和涌流的一股血气。

    老猎人左手用盘子端着父子二人的指头,举着右手,明证着他们砍掉的正是勾枪机的右手食指,大开院门,朝村中央的一只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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