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坚硬如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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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凯旋.1第(1/6)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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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长征》分解示意图

    2壮志未酬誓不休我们终于从《长征》的密道中走将出来了,逃出了那监狱和特殊拘留室。那监狱果然是县里的备战仓库改建的。后来我们才知道,那年月政治犯多如牛马,监狱爆满,县里就到外地取经学习扩监经验,改建粮库为政治犯的这个专用监狱,并创建了那座特殊拘留室。那一天我们仍然没吃饭,他们仍然没有让我们喝上一口水(人道主义在粮库里颗粒无收)。我们被我们的发现鼓舞着,被我们逃走的计划激荡着,我们心潮澎湃,热心沸腾,浪涌来,潮涌来,我们的神勇冲上来,山豪迈,水豪迈,我们从八卦阵里冲出来。哨兵从炮楼上下去吃晚饭时,我们蹲在那儿一言不发,一动不动。待哨兵吃过晚饭,给我们那拘留室里通上电,让我们四周上下通明,灼灼发光,唤了一声“想坦白了叫我们!”就又从哨楼下去了。从整个抗日战争看来,由于敌我之战略进攻和外线作战,我们处于战略防御和内线作战地位,无疑是处在敌人的战略包围之中。我们必须从这包围中突出去,除此别无生路可谈。我们开始行动了。我首先踩着高凳的一个撑儿下到那片毛主席像最前边,把头四个像拿起来证明了下面正是“红、乌、金、更”四个字中的简单字儿和部首,然后就把红梅从凳上接下来,匆匆忙忙相互搂着亲了一下,就着手把那些大小不同、座向不一的主席像全都挪开来,走过去又依着那《长征》的密码摆好后,便三脚两步到了门口儿。我们没有想到我们能那么顺利地从监狱逃出来,没想到特殊拘留室的铁皮屋门外边竟然没上锁,竟然只是门铞儿在门扣上扣着就完了,竟然连所谓监狱的大铁门还是原来备战粮库的老门儿,连“二7八仓库”几个字都还在铁门边儿上。我们顾不上朝四周仔仔细细看,顾不上仔细去听我们对面屋里虚掩的门里是嘈杂的说话声,还是几个士兵在那儿打扑克的吵闹声。红梅用她那细长的指头把那扣儿拨开后,我们从门里出来,大门口的哨兵正让另一个哨兵给他送一杯水,那个士兵说你自己来倒吧,排长、连长都在屋里玩着呢,然后那哨兵就扛着枪往大铁门以西的屋里走去了。(敌人麻痹之时,才是我军进攻之时,胜利之时。)我就是这时候拉着身上发抖的红梅从特殊拘留室里走出来,又把门扣儿如样扣着,猫着墙根到了大门下,从大铁门下离地面半尺高的空儿爬将出来的。正是农历月中,月色无比姣好。一爬过监狱的铁门从地上立起来,我们就感到水溶溶的月色凉阴阴地洒在了脸上、身上和我们抬头的脖子里。眼睛里的湿润柔和得像病眼渗进了药水儿。我们开始轻脚快步地背着监狱的大门朝东走,脚下的草和身边的树被我们一一抹杀在身后边,待感到哨兵彻底听不到脚步时,我们就撒腿朝着一面山坡跑起来,大汗淋漓、气喘吁吁(征途任务急/扬鞭催马匹/抬头四下看/星月照大地/为明朝日光灿烂/就是今夜夜黑风高,敌情四伏,草木皆兵,风声鹤唳,头断血流何足惜!)到那山坡腰上时,红梅终是跑不动了,我们便停了下来,看清了我们是在山坡上的一片槐林里。五月的槐树味浓腥浓甜地从四面扑过来,有被虫蛀的落叶,在月光中打着旋儿飘飘舞舞的,落在地上响出细微的噼啪和吱喳的混合声。从树叶的缝中望出去,初升在半空的满月银白如雪,浑圆如盘,居然能看清月亮中的山脉、树木、河流、人影和兔儿、羊儿在晃动。槐林中奇静无比。我们听见了兔、羊和人在月亮中的山脚下走动的脚步声,听见了树木里的蛐蛐和别的虫鸣声,你争我吵,如擂战鼓,把整个世界都塞满了它们的欢叫和吵闹。我们知道我们已经安全了。我们往山下监狱的方向望一眼,没顾上细看监狱坐落走向的全貌,只见我们走来的方向、那条沿着干涸的河堤随物赋形、似路非路的一线月影和原初一模样,连一个人影也没有,于是我们的喘息立马平静了。我们就立马庆幸、祝贺地相互看一眼,不约而同地扑到对方的怀里去,把对方抱到自己的怀里去,疯狂的亲吻和抚摸,疯狂的拥抱和撕咬。我的双唇亲她时恨不得把她柔美的下唇咬掉后吞进肚里去。我去她头上、脖子和胸前抚摸时,她隔着我的衬衣咬着我肩上的肉,使我的肩膀又热又胀,疼痛难忍,愉快无比,自己也极想让她果然咬下一块咽进肚里去。我们一句话也不说,除了呼吸,就是亲吻和抚摸,就是彼此在地上翻滚和撕咬。我们从监狱逃出来似乎就是为了到这片林地来,来这儿就是为了一言不发地爱抚做事儿。地上有没着脚脖的青草和树叶,有干了的树枝和去年枯槐叶的碎末儿。它们本来都已经沉静了,已经被初夏的绿茂淹死了,可因为我们,它们又开始挥发着它们的气息吱吱喳喳又说又笑了,又有了新的青春和生命,有了新的快乐和意义有一个我忘了名字,其实是人所共知的外国人曾经说过百分之百伟大、英明、正确的话:人生最宝贵的,就是在他们生命的最后回首往事时,他们不为虚度年华而后悔。眼下我们就在实践这句话。我把红梅压在了身子下(也许是红梅把我翻到了她的身子上)。一切虫鸣都偃旗息鼓地盯着我们俩,听着我们俩,嗅着我们俩。它们甚至想来触摸我们俩。我把我的双手如她所愿地从她的衣服下边伸到了她的胸脯上,她的那对我极为熟悉却因为我们是从监狱中出来又备感陌生、神秘的乳房在我的双手中热汗淋淋、跳跳荡荡,好像急于从我的双手中逃出去,又好像急于通过我的双手钻进我身体的哪个部位里。头顶上的月光凉爽清净。我看见她的目光又明又亮。那会儿,我们忘掉了我们的身后是监狱,忘记了我们距监狱至多不过两里地,忘记了我们从监狱出来前想过的事情说过的话,忘记了我们逃出来的方向、路线和目标,忘记了我们不光是革命家、政治家,而且我还是天才的军事家、卜算家,忘记了未来和命运,忘记了复杂的革命形势和迫在眉睫的任务和目的,忘记了国内的地富反坏右,忘记了国际上的帝修反,忘记了身边的地形和地貌,形势和敌人。我们不顾一切,我们忘记一切,我们从监狱逃出来片刻之后,就在月光下、监狱旁、林地里、山坡上做起了那样伟大、光荣、正确的情事儿。我们三天前还在程岗借桃儿上学时赤身裸体在她家的厦房里,可我们觉得我们已经三个月没有那件事儿了,我们已经三年没有见面了,突然相见必须先做那事儿。这一次我们不需要革命音乐,不需要脱得一丝不挂相互的欣赏和挑逗,更不需要她像后娘对孩娃样在我身上的某处的抽打和拧掐,我们连扣儿都没解,连一句引诱的话儿都没说,我们就煎熬难耐、心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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