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松了一口气,心放了下来。邹月死后,我的确是太紧张邹天了,紧张到了草木皆兵。“我已经回来了。踢完球回家吃饭吧,我有话要对你说。”“好啊,我想吃红烧带鱼。”邹天高兴地挂断了电话。
告诉他吧,虽然他还是个连女朋友也没有的大男孩,却是我在这个世界上唯一至亲的亲人。像欺瞒邹月那样欺瞒他,等到肚子大了或者等到孩子出生,才让他知道自己做舅舅的事实,那样太残忍,想必他也会更不谅解。
快速地收拾了一下屋子,打开冰箱,我出差前放在里面的菜已经烂成了一堆黄乎乎的东西,到楼下的社区超市里买了邹天爱吃的菜。带鱼眼睛很亮,卖相很好,我买了两条,拎在手里回到了家中。
闻到鱼腥味有点轻微的恶心,我强忍着。下次和邹天一同坐在餐桌边可能是很久以后了,今天我要和他开开心心地吃一顿饭。
等我把所有的东西端上餐桌,邹天回来了。这家伙还真会赶饭点!
把包往沙发上一扔,邹天先蹿到餐桌前伸手从盘子里抓起一块腊肉塞进嘴里,含混不清地说:“嗯,好吃。比学校食堂里的菜好吃多了。”—还是一副馋嘴的样子。我不禁笑了,拿筷子敲他手背:“洗手去。”“姐,带鱼怎么不是红烧的?”坐到餐桌前,邹天问道。
“今天的带鱼很新鲜,红烧可惜了。你尝一尝?”我夹起一块煎得两面金黄的带鱼放到他碗里。“真好吃,比红烧的更有鱼的味道。姐,你干脆开饭店算了。”“我开饭店,你带着你那帮同学学生蹭饭去,我才不干。”
姐弟俩一齐笑了起来。我忽然有些心酸的感慨,在今后的很长一段时间内,和弟弟一起吃顿饭都成了奢望。
饭桌上,邹天吃得很欢腾,一边吃一边跟我说着他那些学生们的趣事,几次逗得我几欲喷饭。忽然,邹天发现了问题:“姐,你怎么吃得这么少?”
我一愣,镇定自若地说:“我在飞机上吃了些零食,不太饿,你多吃点。”说着又夹起一块鱼放到邹天碗里。
吃过饭,邹天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我收拾完碗筷径自进到房间里整理行李。把在广州给他买的衣服拿出来,我喊他。
邹天一件一件地试穿着衣服,我在旁边打量着,不吝赞美:“不错。”邹天本就一表人才,我选的衣服也说得过去,衬得小伙子愈发帅气挺拔。
“姐,你以后别给我买东西了。我都参加工作了,你的钱还是留给自己吧。”邹天一边脱新衣服,一边说道。
“我也不想管你。赶快找个女朋友吧,到时候想让我管我也懒得管了。
邹天一直笑,然后问我:“姐,你不是有事要跟我讲吗?什么事?”
我低下头,望着自己的脚尖,不知如何开口。良久,我抬起头,凝视着他,认真地,缓缓地问:“小天,在你心里,姐是不是一个爱慕钱财、贪图虚荣的女人?”为什么会问这句话,连我自己都搞不清楚,是为自己不光彩的行为找一个注脚吗?
“对不起,姐,我知道你不是。我以前说的话伤了你,对不起。”邹天急着澄清,“不过,姐,你怎么突然问这样的话?”
邹天的话多少让我感到安慰。是时候了,我深吸一口气。
“小天,你要做舅舅了。”我望着邹天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
第二十二章
邹天怔住了,不可置信地看着我。半晌,才问我:“姐,你谈男朋友了?我怎么一点也不知道?”“没有,没谈。”我闷闷地答。“那是谁的?”邹天追问着,一下子反应了过来:“是林启正的?”我无法回答,只有沉默。
邹天的脸色变得很难看:“你们不是早就分手了吗?什么时候又开始的?”我艰难地说:“小天,我们是早就分手了,也没有重新开始。可是,有很多事情你并不清楚。”“那他知道吗?他怎么可以这么不负责任?”邹天不自觉地提高了声调。“他不知道,也不打算让他负责任。”我淡淡地说。
“什么?”邹天的震惊明明白白地写在了脸上,“姐,你是说,你打算做单亲妈妈?”我看着他,平静地说:“小天,就算没有这个孩子,你以为姐就很容易嫁掉吗?”“怎么不行,你条件这么好?”我自嘲地笑了。这个邹天,都不知道他的姐姐已经是个有过去的女人了吗,不知道他的姐姐身上贴着“林启正的女人”这个标签吗?
“姐,你还是把孩子打掉吧,现在做流产手术也不是什么多难的事。”“小天,你二姐已经死了,我还要再害一个人吗?他是我的孩子。”心里一酸,眼睛里蒙上了一层水气。“可是,姐,你以后要怎么生活啊?”邹天还想说服我,焦急之情溢于言表。
我缓缓地,安慰着自己,也安慰着邹天:“小天,单亲家庭只要大人心理健康,孩子也可以成长得很好。至于我自己,现在只能顺天命,想不了太远,也没法想太远。”“我打算明天就向所里请假,过两天我会离开省城,留在这里太危险了。”邹天大概也是了解我的脾气的,他颓丧地别过脸去望向窗外。我也不再说话,沉默横隔在我们之间。
许久,邹天转回脸,慢慢地开了口。“姐,你知道吗?我上中学的时候,我的很多老师也教过你和我二姐。当他们知道我和你的关系时,每个老师都在我面前夸过你,说你是难得的品学兼优的好学生。不但长得漂亮,而且性格开朗明快,有主见,有个老师还说你走到哪里都是春风和阳光。你不知道,当我听到老师们这么夸你,我心里有多自豪。从小妈也是让我和二姐把你当作榜样,可是为什么你一遇到林启正,就”我听得出,他的语气里充满了恨铁不成钢的失望,是一个弟弟对姐姐的失望。我哽咽到无法吱声。这是多久以前的事了?现在的我哪里还有资格做别人的榜样?
“也许,他是我命里的劫数吧。”片刻后,我幽幽地说。“姐,他是不是真的很爱你?上次他来参加妈的葬礼好像还在蜜月里。”“那又怎么样?不可能的事。”我嘴角扯了扯,“他家里太复杂了。”“你到现在还在帮他说话!”邹天突然大吼起来,“如果他是个好男人,就不该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就不该让你吃苦流眼泪。”“如果姓林的现在在我面前,我真想把他一拳砸倒在地!”—他真的攥紧了拳头。
我被这样脸色铁青的邹天震住了。“小天,有些事也许是命定的,所以我们以后不要再提起林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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