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边从眼镜上方研究我,那神态像极了一个老学究。
“哪里,我们这种小律师是自己吃自己,不像于庭长他们,是国家公务员。”我淡淡地说。“我刚刚离婚了,不过没有孩子,没什么负担。你也离婚了,咱们俩应该谁也不嫌弃谁吧?”这人真是实在啊!我无话可说,只有讪笑不语。心中觉得索然寡味,盼望着有熟人赶快出现在我身边打岔,救我出苦海。
两人又说了些不咸不淡的话,通常是他问我答。起身离开的时候,我付了帐,我不想欠于庭长这个人情。而那人,在说了一句“我付吧”之后,居然没再做任何表示。
谎称有事,拒绝了那人送我回家的请求,我出了茶楼,走在街上。12月的夜晚,天气已经很冷。我双手插在大衣口袋里,一边走,一边想着刚才的相亲场景,不禁想笑。这些做媒人的也真是的,怎么也要觉得两个人的个性有可能成才给介绍吧,真的觉得我和这个人挺般配的吗?转而又自嘲起来,可能在于庭长眼里,我还配不上人家表弟哩。我曾经是致林二公子林启正的女人这个丑闻,现在在省城司法战线上,恐怕已是尽人皆知的事。
路旁的柳树还残留着最后的几片叶子,而我此时的心也像日渐干瘪的柳树,开始凋谢。
大衣口袋里的手机响了,我估计是于庭长打来的。想必已经征求过表弟的意见,又尽职尽责地在第一时间来询问我对男方的感觉。从兜里掏出手机,屏幕上闪烁的号码让我有一时的怔仲。不是于庭长,居然是—林启正。
从三亚回来后,我换了手机号码。他,终究还是知道了。这个电话来得不是时候。我盯着手机,犹豫着是否该接。不应该再有任何关联了,可是突然很想听他的声音。矛盾着,迟疑着,手机不停地唱歌。我深吸一口气,终于还是按下了通话键。
“邹雨,是我。”林启正低沉的声音从话筒里传了过来。“我知道。”“最近好不好?”“还好。”“你好不好?”我问他。“还好。”“在干什么?”又换他来问我。“相亲啊。”我用轻松的语调说道。“相亲?……”“对啊,相亲。”我肯定地点着头,好像他能看得见,“怎么办,启正?真的被你说中了,爱上你的女人,不会再爱上别的男人了。”我忽然心生哀怨。“邹雨……”,他急切地唤我。
我快速地打断了他,“启正,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我不会等你。我们是两个不同世界的人,注定没有未来的。不用为我担心,我会找一个我喜欢的,也喜欢我的男人把自己嫁掉。”他良久的沉默。
我不想无意义地纠缠于此,于是转换话题:“三亚那边的问题都解决好了吗?业主那边有没有大的麻烦?”“都解决好了。”“二期开盘了吧?卖得怎么样?”“开了,卖得还不错。”“那就好。”我真心地为他感到高兴。“邹雨,我明天回去开董事会,可以见一面吗?”他在电话那端小心翼翼地问。“……”“明天我要去广州出差,中午十二点的飞机。”我说的是实话,今天下午刚接到的通知。“这样啊。”即使隔着话筒,我也听出了他语气中的失望,“我很想见见你,就算是朋友。”
我忽地难过起来。“启正,以后不打电话了好不好?”我期期艾艾地说着,“刚才我很想听你的声音才接的电话,可是真听到了,我还是很难过。还有,启正,我和谁都可以做朋友,但是没办法和你做朋友。我们两个已经没可能了,老是这样藕断丝连地对谁都不好。”迟疑了一下,终于还是说了出来,“我们俩的事情,江心遥早在送我那幅菩萨画前就知道了。那天在香港街头,我就在你的车旁边。好好跟江心遥过日子吧,你们才是天生一对。”
不待他答话,我对着话筒轻声说了一句“再见”,就直接关了机。
此刻,我正站在一个国际知名珠宝品牌的专卖店前。流光溢彩的橱窗,金碧辉煌的店堂,印着女明星灿烂笑容的招贴画,不时从我身边经过的一对对衣着光鲜、态度亲昵的年轻情侣,五彩缤纷、穿梭不停的公交车……,一切的一切,都在告诉着我,生活是多么绚丽多姿,繁华喧闹。
而我此时落寞寂寥的心情与这热闹丰收的气氛格格不入。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又重重地吐了出去,仿佛要将心中的郁闷吐干净。在街上站了很久,待心情终于平复下来,我才拦下一部出租车,往家中驶去。
第二十章
我因为手头还有一些公事需要处理,第二天一早直接拖着行李箱进了办公室。正在埋头工作,高展旗走进了我的办公室。“亲爱的,昨晚相亲怎么样?”我诧异,他的消息未免太灵通。把笔一丢,我身体靠向后,好笑地说:“高律师,你是FBI,还是克格勃?还是改行当了私家侦探?”“稍安勿躁,稍安勿躁。咱这个圈子有多大?昨天去中院碰到老于了。怎么样,看上了没有?”高展旗一屁股坐在了我对面,一副穷追不舍,兴趣盎然的样子。
也对,这个圈子有多大,想到自己在高展旗面前什么秘密也没有,不禁泄了气。“没什么感觉。”我抓起笔,继续干活。“我说邹雨,你都快三十岁了,还学小姑娘要什么来电感觉的。都相了一年亲了,你愣是一个也没看上眼,是不是太挑了?”高展旗颇不以为然。“你什么意思啊,高展旗。我30岁怎么了,那也不能是个男人我就嫁吧。”我讨厌高展旗动不动就把三十岁挂在嘴边,时刻不忘提醒我老之将至。
“那你还想找个比某人更牛的不成?别做白日梦了,你修了几辈子的福,天下的好事都让你一个人占尽了,差不多就行了。我可听老于说,他老婆的表弟条件不错,高大威猛,还挺有科研头脑,年纪轻轻就当上了总工。”
想起昨天晚上的相亲经历,我有点想笑。高展旗探头观察着我的表情,忽然语重心长地说:“邹雨,相亲和自由恋爱不一样,你眼光不能太高。咱俩算是知根知底,要不,再考虑考虑我?”
高展旗的聒噪终于让我心烦起来。我盯着他,不客气地说:“高展旗,我发现你越来越有鸡婆味道。你放心,我还没到是男人就嫁的份儿上。倒是你,女朋友多得像天上的星星,好好管住你自己吧。”
见我不悦,高展旗举手投降,“好好,我不说了,不说了。不过我提醒你一句啊,我上次去广州,半夜接到了好几个骚扰电话,全是些鸡,差点把我吓死。你到广州后小心点,别被鸭盯上啊。”
“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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