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工作依旧是忙碌。从三亚回来的第二天上午,我在办公室里接到了我服务的一家大型汽车贸易公司的电话。
“邹律师,请你做好准备,我们可能随时都会出发,最迟今晚要飞到北京。”“什么事,这么急?”我不禁问。
坐在最后一班飞往北京的飞机上,我了解到了事情的原委。公司张总有一位担任驻外使馆商务参赞的大学同学,头天晚上在北京参加外交官聚会,某一个非洲国家驻中国使馆的商务参赞向他提供了一个极其有用的信息,他们国家准备在未来的两个月内,进口几百辆重型卡车。而我服务的这家公司借助这几年中国经济飞速发展,已经成为国内重型车经销领域的领跑者。美中不足的是,这家公司从未做过对外贸易,缺乏外贸人才。在得到了老同学向非洲外交官朋友的郑重推荐后,张总用了大半天的时间,终于通过关系找到了一位可靠的外贸业务员兼英文翻译,搭建起了一个临时的谈判小组,飞向了北京。
飞机飞翔在白云之上,繁星之下。我望向窗外,脑海中浮现出林启正那次送我到北京去的情形,那是我人生中一次最幸福最甜蜜的旅程。
在北京,我们整整五天五夜没能迈出那家非洲使馆的大门。谈判极其艰苦,每天从上午一直谈到深夜,使馆的商务参赞亲自参加,中途对方需要时不时地离开进行日间祷告,我们则是乖乖地坐在原地等待人家祷告完毕,继续冗长的谈判。让人高兴的是,我们吃到了美味无比的来自非洲国家的正宗伊斯兰手抓羊肉。第五天的深夜十一点,谈判终于大功告成。我累得头昏脑胀,几乎虚脱,回到酒店,衣服都没脱,直接倒在床上蒙头就睡。而张总,他的外交官同学第二天早晨到酒店看望他的时候,发现他居然疲劳到敞着门躺在床上呼呼大睡,直让我们笑破了肚皮。
返程的时候,我们带回的是一份今后两个月内,向这个盛产石油的非洲国家出口四百辆半挂车和自卸车,一千七百万美金的合同。这样的成果让人兴奋,五天五夜的辛苦也飞到了九霄云外。
这一段时间,我真正成了空中飞人。我很庆幸自己有这么一份极其繁重的工作要忙,只要一面对工作,我就浑身是劲,充满了斗志,是这份工作让我在与左辉离婚后独自坚强,也帮助我面对与林启正分离的痛苦。
只是,白天有工作可以让自己忘却想要忘记的人与事,夜晚来临时又如何能够抵挡得住思念泛滥成灾。决定遗忘的信誓旦旦,夜深人静的时候却不堪一击。想到心痛的时候,我会拿出那张香港经济报,凝视着上面那张英俊的脸微笑。“相爱太短,遗忘太长”,三亚回来后,我发现,那些曾经的幸福记忆更加深深地植入了心底深处,想要遗忘,愈发艰难。
邹天从网上给我报名参加了一个登山驴友会。从北京回来后,双休日只要有时间,姐弟俩就会结伴参加驴友会组织的登山活动。那日,我们登上了省城最有名的一座道教名山。站在山顶上,不一样的辽阔天空,不一样的没有尾气的新鲜空气,驴友会里大到七十岁的老人,小到六七岁的孩子,都在寒风中大声地呼喊起来,宣泄着自己的兴奋和愉悦。也许这不一样的美丽风景让我的心霍然开阔,我随着其他人无所顾忌地放开喉咙大喊大叫,甚至在山顶上跳起来。邹天目瞪口呆地看着我,连连说:“姐,我觉得你变了。”
“怎么说?”我问。
邹天眯着眼打量我,“你变得精神抖擞了。”
精神抖擞?如果真能那样,就是再好不过。
所里的小姑娘们又迷上了肚皮舞,死拉硬拽着我去学。练了一次后,我就却之不恭了。只相差了几岁,却分属于七十后和八十后两个年代,观念上有很大的不同。我还是喜欢练我的瑜伽,在冥想中放空自己,这是一年前和林启正分手后我迷上的新时尚。
也经常跟高展旗去打羽毛球。高展旗的球技永远没有长进,每次输完球都不服气地挥拳叫嚣“下次,下次我一定打败你”,下一次却照旧是我的手下败将。有一次,高展旗又输了,他扔掉球拍,喘着气说,“邹雨,我真纳了闷了,按虚岁算,你都是三十岁的老女人了,我怎么看你越活越带劲,好像个无敌女金刚似的。”
老女人?这样的称呼实在让我不爽。我撇撇嘴,毫不客气地拿羽毛球拍捅他日渐突起的肚子,揶揄到:“你想打败我,可以。把你喝酒吃饭的时间拿出来,每天跑上一万米,先把这个酒囊饭袋减掉再说。现在嘛,想赢我,精神可嘉,不过很难。”
日子像流水一样静静淌过。转眼间,我从三亚回来一个多月了。
中院经济庭于庭长撮合,今晚要去相亲。对方是于庭长老婆的表弟,一个大厂的总工,刚刚离婚。
钱钟书说,做母亲和做媒婆是女人的两大欲望。如今,连于庭长这样的大男人也披挂上阵,热衷起媒婆这个职业。我去中院办事,被他逮到两次,每次都要向我强力推销他的妻表弟。于庭长一片美意,我听着条件还说得过去,那就积极配合吧。
见面的地点约在一个雅致的茶楼,我比约定的时间提前了两分钟到。男方还没到,我百无聊赖地玩着手机,十几分钟过去了,对方居然还不见人影,想甩手走人,又忍了下来。
于庭长和男主角终于隆重登场了,我瞄了一眼手机,比约定的时间整整晚了20分钟。“路上堵车,迟到了,迟到了。”于庭长抹着汗,连声道歉。的“没关系。”我言不由衷地笑着说。将我们二位介绍给彼此,于庭长又呆了几分钟,识趣地告退了。
“邹律师喜欢喝茶吗?”那人先开了口。“对。”“茶好啊,特别是绿茶,是最健康的饮料。不过我不太爱喝茶,我爱喝咖啡。”我不知应该如何作答,只好说:“是吗?那您还挺时尚的。”“嗨,也不是时尚。我以前除了白开水什么也不喝。现在有时候也需要应酬,我们单位的人都说喝咖啡能文明点,我就学会喝咖啡了。”那人喝了一口茶,放下茶杯,“对了,邹律师,我姐夫说你特别能干,还说你们律师比他们法官赚钱多,是这样吗?”
我一口茶差点喷出来,不由得抬眼仔细打量他。高高大大的个子,有点虎背熊腰;长相还算周正,却是穿再好的衣服都显得不干净的那种脸,戴着副黑边眼镜,镜腿可能已经松了,搞得眼镜时不时地掉下来夹住鼻子尖。我打量他的时候,他也正一边向上托眼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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