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希咬着脆的巧克力外衣吟吟地笑,梦龙浓重的奶香在口中渐渐融化。
喜欢。不喜欢。本来就在摇摆。明明可以好好相待。
太丑。娘派。脾气差。不懂事。又八卦。都是秦浅对请自己吃过冷饮的人的评价。真希疑疑惑惑。可秦浅毕竟是自己最好的朋友呵,孰亲孰疏没有可比性。
所以直截了当地拒绝过去,和他连朋友都没得做,从此老死不相往来。
自己喜欢的人,喜欢自己的人,在似水年华间不断出现又消失,相遇、远离、重逢、永别,从一见钟情到海角天涯,从最初在澄明蔚蓝天空下的抬头,到最终电话那头再也无法修复的忙音。爱总是荆棘丛生路途多艰,即使相爱,也是无望的相爱。再单纯再美好的感情也会在秦浅的一句“不般配”中烟消云散。
实在太傻太傻,一直把秦浅当作毋庸置疑最好的朋友。直到分道扬镳数年后真希才辗转得知,每个被自己伤害过的男生都与秦浅还有联络。
——那些所谓“太丑、娘派、脾气差、不懂事、又八卦”的少年,你为什么强烈反对我和他们做朋友之后自己却和他们成为朋友?
——一直认为你是为我好,最终我成为孤傲冷漠拒人千里于之外的女孩,你却成了万人迷。
——为什么,会这样?
真希想不通,究竟哪里出了错。
【9】游园祭·气球
全校新年晚会八点开始,秦浅和真希搬了凳子顺着人流前往中央广场坐定。文艺部的干事们已经开始给每个人发小氢气球,预定在零点一起放飞。
“诶?你不也是文艺部的吗?”秦浅突然反应过来,问真希。
一直是被部长视为接班人的得力助手,勤勤恳恳在部里工作了整个学期,时常忙得焦头烂额。而三十一日这一天,部长早放出话:“今天没来做晚会准备的人统统视为自动退出文艺部。”却只有往日最认真的女生,在广播里反复地近乎难以置信地播送着“请文艺部全体成员到中央大楼……”之后,还留连在喧嚣的游园人群中。
为什么呢?
坐在吵闹中心的真希安静地看向秦浅被彩色灯光打量的脸。
——就像你是我唯一的最好的朋友,我对你也是这样的存在。
——如果我不在,谁来陪你呢?
——当你去开会时我的节日变得了无生趣,反之亦然,不是么?
可是,真希笑了笑什么也没说,仅仅低下头把气球的棉线在手指上多绕了两圈。
【10】遗失·复习资料
十七岁,高三。学业压得人喘不过气。
初春的午后,教室里很安静,静静弥漫着咖啡香。真希回头一望,秦浅的座位正临着窗,想都没想就跑到女生身边的走廊外,敲敲窗。
秦浅转过头来推开窗:“什么事?”
“前天数学老师发的复习资料我搞丢了,你借我复印一下吧?”真希挠着脑袋不好意思地说。
“不行啊。我的也弄丢了呢。你看,我们俩不愧是死党,连丢三落四的毛病都一样。”
教室里人多,空气暖烘烘,把秦浅漂亮的脸颊捂成桃花——那是比两年前更美丽、更成熟、更迷人的容貌,但,不知为什么却显得前所未有的陌生。
真希站在窗外的冷风中,脊梁一凉,血液在皮肤下以极其缓慢的速度流动,就快要静止。
其实真希并不是为复习资料来找秦浅,只觉得太压抑想和她说说话而已,走出教室时甚至没想好话题。到了窗外,看见女生手里拿着复习资料才随便找这个借口。
时光机往前转一些,真希抬手敲秦浅身旁的窗。
再往前转一些,秦浅随手把复习资料扔进抽屉。
再往前转一些,真希站在走廊里想借口,秦浅手里正拿着那叠复习资料。
——只不过,以为我没看到。
——只不过,不想给我。
——只不过,把我当作竞争对手。罢了。
脑袋空空的回到座位。
后座的苏晓突然抬起拍拍真希的肩:“刚才从走廊里过听见你和秦浅的复习资料都掉了,喏,我的借你们复印吧。”
——怀疑,怀疑你说的每一句话,从这一刻开始。
“怎么了?你看上去不太开心唷。”苏晓纯真的眼睛在真希模糊了的眼前眨。
“哦,今天复习的空间向量还没弄懂,正愁呢。”又是随便编的借口。
“我弄懂了呀!我来给你讲。”对方却当了真,认认真真地从书包里翻出数学书,一步一步讲下去。
不仅眼睛模糊,耳朵也越来越听不见了。苏晓明明是那么善良的女生啊。真诚与不真诚,真希第一次用自己的感官觉察到不同。
许多年后,真希听说,高二时秦浅摔了一跤,磕在学校小花园的木桩上,嘴巴肿了没法吃饭。是苏晓把香肠切成很小很小的块,用牙签扎着喂她吃的。
许多年后,苏晓依然是不时和真希互发短信问候的人。而秦浅,却渐渐和真希疏远,有了新的朋友。
许多年后,为什么秦浅再也不记得两人十五岁时游园祭发生的一切?
世界上总有些事被埋没在丰厚的尘埃之中,需要风天长日久地吹拂,许多年后,才能显露出真实的本质。
【11】结局·倒计时
想起秦浅,是因为某天下课时有个朋友问学电影的真希:知不知道什么电影里有那种镜头——很大的挂在高楼上的倒计时器,围观的人群集体数——三。二。一。零。
真希忙着收拾书籍的动作突然停了下来。脑海中一根银色的细线贯穿了始终。
——其实在我的电影里就有这样的镜头。
当年只穿了一件很薄的外套却不肯回寝室的秦浅,下定决心非要等到零点倒计时。冷得脸色发白,固执得难以理喻。
操场上的人群随着演出的推进渐渐散去,走掉几个,又走掉几个,最后没剩几个。
“太冷了,这样下去会感冒的。”真希的劝说秦浅听不进。
两个女生只好一同挤在已经愈显荒冷的操场上静静等待。
三。
北风蹭过脸颊,像被小刀刮了一下。秦浅柔软的额发被拂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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