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

春明外史

首页
关灯
护眼
字体:
第七十八回 一局诗谜衙容骚客集三椽老屋酒藉古人传第(2/4)页
   存书签 书架管理 返回目录
并拢一处,用比字不妥当。”说时,比着两手,在屋子里踱来踱去,却不住摇头念道:“人与黄花瘦一秋呀,人爱黄花瘦一秋呀。共字好,人共黄花瘦一秋罢。”说到这里,猛一抬头,笑道:“刘科长来了。”大家昂头一看,果然,见刘科长从外面进来。刘科长笑道:“你们下象棋打诗条子,我倒是不反对,不过你们要斯文些才好。

    这样议论纷坛,闹得里外皆知,却不大好。“大家听见科长说,望着他笑笑,科长也不说什么,在身上取出一只眼镜盒子,拿出一副大框眼镜,就向鼻梁上一架,于是坐在公事桌去,拿了一份报,映着阳光来看。吴碧波对梁子诚轻轻的说道:”倒是好好先生,大有无为而治之势。“梁子诚笑道:”实在也没有事可办,他不让科里的人,找一点事消遣,大家怎样坐得住呢?作官上衙门,无非是这么一回事。“

    吴碧波笑道:“国家造了这大一个衙门,又花了许多薪水,专门养活你们这班人,来消磨光阴吗?”梁子诚连连摇手,叫吴碧波不要说,免得大家听见了。

    吴碧波一回头时,见一群人后面,有一张小桌子,有一个人独坐在那里,比较沉静。心想这个人倒也是铁中铮铮的一个。但是他也执着笔,好像在写什么似的,不定也是在圈点报纸呢!因慢慢的绕到那人身后,看他写些什么。只见他面前铺着一张纸,正在那里一行一行的写着,文前面写了一个题目,乃是《花城一夕记》。

    后面随写了几行小题目,乃是《李红宝多病多愁》,《史香云有情有义》,《走花街笑逢王老骚》,《过柳城巧遇张小脚》,文下署名是“。冶红公子”。再看那正文是:星期六之夜,雨窗寂寞,甚觉无聊。乃电约双人、九二、长弓、口天诸君,作八埠之游。先王莲香部画到,访红宝校书,校书虽为北地胭脂,面似梨花,身如杨柳,莲步盈盈,纤腰楚楚,真个是多愁多病,令人魂消。月里嫦娥,不过如是。而校书九二之心头肉也。

    吴碧波看到这里,那人猛一抬头,见着似乎有些不好意思,便将稿子纸一翻,把字覆在桌上,将白纸朝着外。吴碧波也觉自己冒失一点,便掉过脸去,再看桌上打诗条子。一直看了半点钟,忽然想起何剑尘还等着回信,便别了梁子诚回去。梁子诚一直送出重门,轻轻的对他说道:“晚上我在家里候你得了。我还等着钱用,最好是快一点进行。”吴碧波道:“这又不是作买卖,可以想法子拉拢。这是国家奖励人民的事。”梁子城连连说道:“得了,得了,不要说官话罢。过两天,我请你吃小馆子,报答你这一番盛情,那还不成吗?”吴碧波道:“你既然请客,我就不用客气。是哪一天,请你说明,我也有个指望。”梁子诚笑道:“你真是厉害,一点也不饶人。就是明天下午罢,至于什么地点,由你和那位何先生商议好了,我们晚上再定,你以为如何?”吴碧波道:“天气热,我们上公园逛去,惟有那样吃,才能够痛快。”梁子诚点头道:“好!就是这样办,可是你也要把事情凑成功,才好意思去吃我的哩。”吴碧波一笑而去。

    到了杨杏园这里,何剑尘和他买了一大包蟹壳黄烧饼,在那里一面闲谈,一面喝茶吃着。吴碧波一看,就连挑了两个葱油椒盐的吃了。笑道:“这种烧饼,在上海的时候是很容易有得吃。北京城里,却很稀奇,只有南城八大胡同里,有两三处有得卖。我们住在东城的人,很不容易碰着了。”何剑尘道:“胡同里的江苏人多,他们是专做烧饼给江苏人吃的。他要到内城去,到哪里去找这种吃烧饼的知音?”

    杨杏园笑道:“不是我说句刻薄话,自从北京有了南班子以后,对于南北人情风俗,他0倒是沟通不少。”吴碧波道:“何以见得?就在这蟹壳黄烧饼上,能看出若干吗?”

    杨杏园笑道:“可不是!现在有许多北方人,吃了蟹壳黄之后,觉得酥薄香美,远在北方烧饼硬厚糊淡之上,于是也常常派人到胡同里买蟹壳黄吃,这岂不是一证?

    其他如拆烂污揩油种种名词,也是由胡同里传出的。南班子能沟通南北人情风俗,于是大可见了。“何剑尘道:”幸而我们都是南边人,若有北方人在此,南方人究竟以此事为荣呢,还以此事为辱呢?“杨杏园道:”这南方两个字,在北京说出来,太广阔了。他们对于各省的人分法,只有几:其一,东三省的人,都叫奉天人,三特区的人,叫口外人,山东叫老杆或叫山东儿,山西叫老西儿,陕西甘肃人,都不大理会。此外无论是那一省,都叫南边人,连河南江北都归入南边之列。这其间有一省有不漂亮的事,其余各省,远如云贵,近如豫皖,都要沾光,未免说不过去。

    所以人家说南边人怎样,我是不在意。“何剑尘道:”这样分法,固然是不对,但是南方人也未尝不承认。你看那江苏人挑担子卖南菜的,他是遇到大江以南的人的住宅,都要去撞一撞,他就是大南方主义。“吴碧波道:”我也知道他们那里有南货,全是稻香村贩来的。就靠他那一口苏腔,引起人家同乡之念来卖钱罢了。“何剑尘道:”说你们不肯信,有一个卖南菜,发了几万银子财哩?“吴碧波、杨杏园都不肯信。何剑尘道:”怎么没有?而且这个人的生意,还在做呢。这个人叫王阿六,是上海人,一个大字也不识。他不知道怎样到北京来了,无以为生,就挑了一担南货,到南边人家去卖。他走的人家,和别人不同。别人挑了南货是到大宅门里去卖,他挑了南货,却到南方姑娘小房子里去瞎闯。无论人家买不买,他总说了一顿闲话再走。因此这些老鸨和龟奴,他认识的实在不少,熟悉了,生意自然也不坏。

    后来他翻然改计,不干这生意,却花了一大笔运动费,在津沪海轮上,弄了一名茶房当着。靠着他在北京南班子里人眼熟,就常替他们向上海带东西。北京的南班子,和上海的长三堂子多是有关系的,东西带来带去,无非是班子堂子之间。日子一久,上海长三堂子,他又认识人不少了。这一来,南北跑的姑娘,没有人不知道王阿六,来往坐船,也非等王阿六这条船不可。甚至有些老鸨子不能亲送姑娘,简直就送王阿六多少钱,请他包接包送。连北京到天津这一段火车,王阿六都代为照应。因为这样子,他另请一个人替他茶房的职务,自己却北京上海两头跑,带贩烟土私货,带为姑娘解款项珍宝。总而言之一句话,京沪之间,窑子里的事,他无所不办,无往不弄钱。“杨杏园道:”我仿佛听见有个姓王的茶房,在北京盖了两幢房子,就是他吗

    -->>(第2/4页)(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备用站:www.lrxs.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