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葵不知道她奔跑时的脸上,究竟是何表情,只感觉路人纷纷侧目,目光好奇。她心无旁顾,拼尽全力,跌跌撞撞跑出镇口。一辆破破烂烂的长途汽车正要离站,关门前被金葵一步挤了上去。
长途汽车开动起来,不知是路面坎坷还是车子老旧,摇晃得像个风中的簸箕。
长途车的售票员显然对金葵苍白的脸色感到疑惑,警惕地问金葵:“去哪里?买票!”金葵身无分文,她只能用急促的声音,表达自己真实的困境。
“我要去公安局!我要报警!”
金葵终于安全了,在离小镇最近的一个公安派出所里,她身心安顿地吃了民警端来的盒饭,民警同时对她做了询问笔录,民警首先想要弄清的,显然是她的真实身份。
民警问:“除了你刚才给我们的那个电话,你还有其他联系人吗?你的户口所在地在哪里?”
金葵答:“户口……在云朗,我们家在云朗市湖岗大道三十五号……”
民警问:“你家里还有什么人吗?”
金葵答:“我还有……爸爸妈妈,还有一个哥哥。”
民警问:“你爸爸叫什么?”
金葵答:“我爸叫……”
问答之间,另一位民警走进房间,打断他们,冲金葵问道:“这电话是你什么人啊?”
金葵说:“他是我男朋友……”
民警说:“这电话停机了。”
金葵万分意外:“……停机了?”
高纯再次来到百科公司,他在百科公司的牌子前端详片刻,然后走了进去。
高纯等在百科公司的小会议室里,看到电梯间几个黑老大模样的人物与陆子强拱手作别。陆子强透过会议室的玻璃隔断看到高纯,用目光示意高纯到他办公室来。高纯进屋站在门口,陆子强则站在办公室的窗前向外凝视。
“你手机怎么停了?”
“没费了,我还没充呢。”
陆子强没再责备高纯,转而问道:“这些天,周欣都去哪里画画了?”
“这些天……她没怎么出去。”高纯回答:“可能就在家里画吧。”
“这几天,有谁去她家了?”
“那个年轻点的画家去过,就是他们独木画坊的那个……”
“不是那个!”陆子强转过头来,打断高纯:“是另外一个人,一个更年轻的人。”
高纯疑问:“更年轻的人?”
陆子强点头:“对,是个很帅的年轻人,也留着你这种头发,很像你。”
高纯心跳加速:“您……见过这个人了?”
陆子强肯定地答道:“见过。”
高纯吓得吸气:“在,在哪儿见的?”
“在她的家里。”
高纯心虚了,强自镇定:“不……不会吧……我没看见她那儿有什么人去过呀,您什么时候看见的?”
陆子强目光盯住高纯,仿佛早已洞悉奸情,高纯头上开始冒汗,但陆子强随后说出的话语,让他的心情倏然放松。
“昨天,我到她那儿去了,我在那儿看到一幅刚刚画完的油画,画的是个年轻的男人,我想知道,这个男人是谁。”
高纯甫一安定,思维就变得灵活起来:“会不会,她是照着图片画的?”
陆子强思索:“她为什么要照着图片画这个人呢?而且他们这些专业画画的人,一般是不照图片画人的。这幅画肯定是照着真人画的,这个人,肯定是她认识的人。”
高纯继续装傻:“会不会是她花钱请的模特?”
陆子强还是摇头:“她会让一个这么年轻的男人单独去她家吗?一个年轻美貌的男人,单独呆在她的家里,这合理吗?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她玩的到底是绘画艺术……还是行为艺术?”
陆子强问高纯,又像自问,高纯无以为答。
陆子强沉默下来,思谋良久,忽然抬头,对高纯命令:“给我查到这个人!”
金葵在这家派出所里住了一天。第二天的晚上,晚饭之后,她在派出所自建的一个简易的浴室里洗了澡,洗完刚刚穿好衣服,刚刚拉开浴室的铁皮门,就看见派出所的一位民警领着两个风尘仆仆的男人走进院子,走进一间办公室去了。院里灯光昏黄,但金葵仍然认出灯晕下的两张面孔,一个是自己的亲生父亲,另一个是同父异母的哥哥金鹏!
父亲和哥哥被民警领进一间办公室去了,金葵关上铁门,喘息起伏,思想斗争,终于,她决定逃走。她从铁皮围出的这间浴室攀上墙头,上了屋顶。她在一片屋瓦上磕磕绊绊地向前逃窜,终于找到一个地面堆着杂物的拐角下来。这是一条人迹僻静的小巷,小巷的一端连着农田,金葵朝着农田的方向跑去。大概就在此时,金葵的父兄跟着派出所的民警走出了那间办公室,一边说着感谢的话,一边朝浴室这边走过来了。民警先叫:金葵金葵,小金!父亲随后叫道:金葵,是我,我是爸爸!但门内无人应声。
民警敲门,未见反应。推门,门被反锁。民警喊来一位路过的女民警,女民警脚下垫着东西扒上铁皮门,她看到这间简陋的浴室,早已是座“空城”。
这天晚上陆子强在他的游艇上举办了一个小型的私人晚宴,前来赴宴的正是那几个黑老大模样的人物。令人意想不到的是,这样一场男人的宴聚,周欣居然受邀作陪。席间主宾一问一答,言语故意有涉江湖,尤其是为首那个秃了顶的客人,腔调野野的,像是故意要在周欣耳中,制造一点惊恐。
“老陆你放心,你上次交办的那件事我第二天就派了几个人去了一趟,把那小子吓坏了。你放心,他不会再来找你麻烦了。”
陆子强表示了谢意,同时侧目看了一下周欣,似乎想看看她的反应。周欣低头喝汤,目不斜视,没有任何反应。
秃顶又问:“哎,老陆,上次你说有人纠缠你的女秘书,你搞清人了没有?这种事你找我,我去摆平他!”
周欣仍然不动声色地喝汤,用餐巾慢慢地擦嘴。陆子强语意幽长,慢慢地说道:“现在还不需要,如果有人真的让我不舒服了,我自会麻烦你的。”
除了这类言语,席间别无多话,散席后送走客人,陆子强陪周欣下船。走到自己的车前,陆子强忽问周欣:“怎么,你不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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