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墓畔回忆录(墓中回忆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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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节第(5/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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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海上去。我回来,试图在我的柳树的呜咽中人眠。

    然而,我的辞职扩大了我名声:在法国,表现一点勇气总是一件好事。德?博蒙夫人的旧社交圈子把我介绍给新城堡。

    德?托克维尔先生,我哥哥的姐夫和我的两个侄儿的保护人,住在德?塞诺奘夫人的城堡里:那时,到处是断头台的遗产。我在那里看见我的两个侄儿同托克维尔的三个儿子一起成长。在托克维尔的儿子当中,有一个名叫亚历克西,他后来是《论美洲民主》一书的作者。他在韦纳伊比我在贡堡更加被溺爱。这是不是我见到的最后一个在襁褓中不被人看好的名人呢?亚历克西?托克维尔走遍文明的美洲,而我跑遍它的森林。

    韦纳伊改换了主人,变成圣法尔若夫人的财产。这位夫人是因为她父亲和将她收为养女的革命而出名的①。

    ①她父亲是一位旧制度的法官,投票赞成将路易十六处死,结果他自己被一名警卫杀害;国民公会以革命的名义收养他的女儿。

    在芒特附近的梅斯尼尔,住着罗桑波夫人。我的侄儿路易?德?夏多布里昂后来在那里同罗桑波夫人的侄女奥尔格朗德小姐结婚。可是现在,城堡的水塘边和山毛榉下再也看不到她的倩影了:她已经去世。当我从韦纳伊到梅斯尼尔去的时候,我在途中碰见梅齐。梅齐夫人是体现母亲的美德和痛苦的传奇故事。至少,如果她那个从窗口跌落、摔碎脑袋的孩子,像我们猎取的年轻鹧鸪一样腾空升起,从城堡上空飞走,躲到塞纳河中的美丽岛上去,那该是多么美妙呀!Coturnixpersitpulaspascens①。

    ①拉丁文:鹧鸪在牧场上觅食。

    在塞纳河的另一边,离马雷不远的地方,德?万蒂米尔夫人将我引荐到梅雷维尔。梅雷维尔是由微笑的缪斯创造的一片绿洲;高卢诗人称这种缪斯为“博学的仙女”。在那里,衣着优雅的几代人,都听过朗读《布兰卡》和《韦雷达》的故事;这些人像花朵般世代相继,至今还在听我的岁月的叹息。

    我住在米罗梅尼尔街,对闲逸渐渐感到厌倦了,头脑中渐渐出现远方的幽灵。《基督教真谛》启发我,使我萌生检验这部作品的念头,将基督教人物同神话人物混杂在一起。一个我很久之后称为西莫多塞的影子,在我头脑中若隐若现,但还没有任何确定的轮廓。西莫多塞一露面,我就同她呆在一起,杜门谢客,就像从前我同我想象的女孩所做的那样;但是,在她走出梦境之前,在她通过象牙之门从忘河岸边走来之前,她不断改变模样。如果说我因为爱而创造她们,我也因为爱毁掉她们,而我随后呈献的惟一和心爱的女子是无数变幻的结晶。

    我在米罗梅尼尔街只住了一年,因为房子被人卖掉了。我同德?库瓦斯兰夫人商量,她将她位于路易十五广场的公馆的顶楼租给我。

    德?库瓦斯兰夫人

    德?库瓦斯兰夫人是一个很有气派的女人。她年近八旬,骄傲和专横的眼睛流露出诙谐和讥讽的神情。德?库瓦斯兰夫人对文学一窍不通,而且以此为荣。她在不知不觉之中度过了伏尔泰世纪;如果说她对那个世纪有什么看法的话,她会说,那是一个能说会道的平民的世纪。这并非说她影射她的出身;她太高贵,不会有这种可笑的举动。她很懂得同“小人物”打交道,而不降低自己的身份。但是,她毕竟是“法国第一侯爵”的后代。虽然她的祖先当中,有一○九六年死在巴勒斯坦的德鲁贡?德?内斯尔,路易九世的王室总管德?拉乌尔?德内斯尔骑士,圣路易最后一次出征时的法国摄政王让二世?德内斯尔,但德?库瓦斯兰夫人承认,这都是荒唐的命运使然,她不应该承担责任。她生来是宫廷人物,而其他一些人更加适于市井生活,就像良种牝马和拉出租马车的瘦马之间的差别一样。她对这种偶然性是无能为力的,只能忍受上天用来惩罚她的痛苦。

    德?库瓦斯兰夫人曾经同路易十五有过瓜葛吗?她从未向我承认这一点,但她声称她曾经以最严厉的方式对待她的王室情人。“我看见他跪在我脚下,”她对我说,“他有一双迷人的眼睛,满嘴甜言蜜语。他有一天提出送一套瓷梳妆台给我,像德?蓬巴杜夫人有的那种。我叫道:‘啊,陛下!那是为了把我藏在底下啊!”’。

    我在一个非常偶然的机会,在伦敦德?坎宁安侯爵夫人①家中看见这套梳妆用具;她是从乔治四世那里收到这份礼物的,她把东西指给我看,露出逗人的天真表情。

    ①乔治四世宠幸的女人。

    德?库瓦斯兰夫人住在她的公馆里,房间上面是一列柱子——就像家具仓库那种柱子。两幅韦尔内的海洋风景画挂在一张略带绿色的旧壁毯上面,那是“可爱的”路易送给贵夫人的礼物。德?库瓦斯兰夫人躺在挂着床帏的大床上,床帏也是绿色的。她头上随意戴一顶睡帽,露出她灰色的头发,在床上一直呆到午后二时。像投石党运动时代的美人一样,老式钻石耳环垂在她充满烟草味的睡袍的肩带上。在她周围的被褥上,散放着写有地址的信封,她利用这些纸头,在上面记下各种各样的想法:她不买纸张,纸都是邮差给她送来的。一条叫莉莉的小狗不时从毯子底下钻出来,朝我吠五六分钟,然后又叫着钻进她女主人的巢穴。路易十五的年轻情妇们曾经这样打发着日子。

    德?夏托鲁夫人和她的两个妹妹是德?库瓦斯兰夫人的堂姐妹。德?库瓦斯兰夫人没有德?马伊夫人那样的好脾气。据说德?马伊夫人,虔诚的基督教徒,一次在圣罗什教堂里,碰到一个用粗话侮辱她的男人,而她只是说:“我的朋友,既然你认识我,请你为我祈祷上帝吧。”

    德?库瓦斯兰夫人同许多聪明人一样吝啬,把她的钱藏在壁橱里。她被她皮肤上的埃居①寄生虫吞噬着,她手下的人帮她减轻痛苦。当我看见她埋在数字堆里呕心沥血的时候,她令我想起吝啬鬼赫莫克拉特斯;后者在口授遗嘱的时候,为自己确定了继承人。但她偶尔也请人吃晚饭。可是她大骂咖啡,说其实大家并不喜欢那玩意儿,喝咖啡不过是为了延长用餐时间。

    ①埃居:法国古代货币名。

    德?夏多布里昂夫人同德?库瓦斯兰夫人和德?内斯勒侯爵夫人结伴到维吉去。侯爵夫人先行,叫人准备好美味的晚餐。德?库瓦斯兰夫人随后到达,但她只要了半镑樱桃。离开客栈时,她要付数目很大的账单,结果闹得不可开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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