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墓畔回忆录(墓中回忆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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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节第(5/10)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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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迈的看林人在树林边步履蹒跚地走动着。几只小嘴乌鸦在我前方的染料木、矮树丛和空地上方飞动,将我引导到科麦尔湖。死亡带走了过去陪伴我到白皇后城堡去的朋友们,这些寂寥的景色是一扇朝过去半开的窗口,只令人感到凄凉。在勒内的岁月里,我本来要在特里维的小溪中找到生命的奥秘:溪流将它的踪迹隐藏在木贼和青苔之中;芦苇遮盖着它;它消失在它不断死去、又不断复苏的青春所滋养的水潭里。当我同那些我用花朵装点、对我凄凄微笑的幽灵在一起的时候,虽然我心中空虚,但潺潺流水令我心醉神迷。

    我沿着依稀可辨的树篱归来时,碰到下雨;我躲在一棵山毛榉树下:它最后的叶子像我的岁月一样剥落了;它的顶部像我的头一样秃了;树干上画了一个红圆圈,准备同我一样被砍倒。带着采摘的秋天植物和与欢乐无涉的心境,面对尚蒂伊的废墟,我将向你们讲述当甘公爵是怎样死的。

    当初,他的死令所有人因为恐惧而感到心寒;人们害怕罗伯斯庇尔的专制卷土重来。巴黎人以为处死路易十六的日子又回来了。波拿巴的仆从、朋友、亲戚都愕然。在国外,尽管外交语言扼杀了人民的感情,但群众的心情是激动的。对于流亡的波旁家族,这是沉重的打击。路易十八将金羊毛勋章退还给西班牙国王,因为波拿巴也刚刚被授予这种勋章;退还的勋章还伴有一封颂扬王室精神的信件:

    “陛下和亲爱的堂兄,在我和那个被胆量和运气摆在王位上的大罪人之间,没有任何共同之处,他野蛮之极,用波旁家族的后裔当甘公爵的纯洁的血将王位玷污了。宗教可能劝导我原谅杀人犯;但是,压迫我的人民的暴君应该永远是我的敌人。上帝出于无法解释的原因,可能迫使我在流亡中结束我的生命;但是,根据我在敌对时代的一贯表现,无论我的同代人或后代都不能说,我不配继承我祖先的王位。”

    不要忘记跟当甘公爵的名字联系在一起的另一个名字:后来被废黜和驱逐的居士塔夫—阿道夫①。在当时他是为拯救年轻的法国王子而惟一敢大声呐喊的在位国王。他叫一名副官从卡尔斯吕赫出发,送一封信给波拿巴。信来得太迟了:最后一个孔代已经被处死。居士塔夫—阿道夫将黑鹰勋章寄还给普鲁士国王,就像路易十八将金羊毛勋章寄还给西班牙国王一样。居士塔夫像大腓特列的继承人一样宣布:“根据《骑士章程》,我无法接受成为当甘公爵的屠夫的战友”(波拿巴有黑鹰勋章)。在这种对骑士风俗近乎荒谬的回忆中,有一种我无法说清的讽刺;这些过去的习惯现在到处都不存在了,只有一个不幸的国王,为了他被杀害的朋友,还铭记在心里。这是对苦难的高贵同情心,它被人忽视,存在于一个不为人所知的世界里,不为人理解!

    ①居士塔夫—阿道夫(Gustave-Adolphe,一七七六—一八三七):瑞典国王,一八○九年被废黜。

    唉!我们经历了太多的不同形式的专制,我们的性格被一系列苦难和压迫所钳制,失去锐气,所以我们虽然痛苦,但不会长时间为年轻的孔代佩戴黑纱。眼泪渐渐干了;关于首席执政官刚刚逃脱的危险,害怕之情变成庆幸;它因为被如此神圣的屠杀所拯救而感激涕零。内隆在塞内克口授下向元老院写了一封信,为屠杀阿格丽晶娜①辩解;而激动的议员们,对这个敢于用如此必要的弑君而采取果敢行动的高贵儿子,大加祝福。社交界很快恢复了娱乐;它害怕服丧;在恐怖时代之后,幸免的受难者翩翩起舞,努力显得幸福;而且由于害怕被怀疑犯有怀旧罪,极力显得高兴,他们跟上断头台一样兴高采烈。

    ①阿格丽品娜(Agrippinc,约公元前一四—公元三三):罗马皇帝奥古都斯的孙女。她竭力为自己的儿子争夺王位。公元二九年,她被流放到潘塔里亚岛。此处影射被指控阴谋推翻拿破仑的当甘公爵。

    逮捕公爵不是一个偶然事件。波拿巴叫人汇报欧洲波旁王朝成员的数字。在一次有德?塔莱朗和富歇先生参加的会议上,人们确认德?昂古莱姆同路易十八在华沙;德?阿尔图瓦伯爵和德?贝里公爵,连同孔代和波旁王子在伦敦。最年轻的孔代住在巴登公国的埃藤海姆。泰勒先生和德雷克先生,英国间谍,在这方面耍了阴谋诡计。一八○三年六月十六日,波旁公爵警告他的孙子,说他有可能被逮捕,这封从伦敦寄出的信还保存着。波拿巴将另外两个执政官召到他那里:首先,他对雷阿尔②先生诸多责怪,说他被蒙在鼓里,不知道有人在策划反对他的阴谋。他耐心地听了解释。态度最激烈的是德?康巴塞雷斯,波拿巴因此对他表示感谢,然后改谈别的事情。这是我在康巴塞雷斯先生的回忆录中读到的,他的一个侄儿德?康巴塞雷斯先生,法国贵族院议员,让我查阅了这本回忆录,我对他的殷勤帮助十分感激。发射出去的炮弹收不回了;炮弹朝针对的目标飞去,跌落在地。为了执行波拿巴的命令,必须侵犯德国领土,而且立即这样做了。当甘公爵在埃藤海姆被捕。人们在他身边看到的不是迪穆里埃将军,而是德?蒂梅里侯爵和其他几个不出名的流亡分子:这本来应该让人明白事情弄错了。当甘公爵被带到斯特拉斯堡。樊尚事件开始时的情况是由王子自己讲给我们听的:他留下一小册日记,记述他从埃藤海姆到斯特拉斯堡途中的情况。悲剧的主角走上前台,念了如下的开场白:

    ②雷阿尔(Real):当时的警察部长助理。

    当甘公爵的日记

    三月十五日星期四,我住的房子被一队龙骑兵和宪兵包围;总共约二百人,两位将军,龙骑兵上校,斯特拉斯堡宪兵上校夏洛,时间是清晨五时。五时半,门被撞开,我被带到制瓦厂附近的磨坊。我的文件被拿走,封存。我被带上一辆大车,两侧围着步枪兵,一直押送到莱茵河。登船到里斯瑙下船,步行到普福尔次海姆。在小客栈吃午饭。同夏洛上校坐上车,宪兵中士和一名宪兵坐在前座上,还有格兰斯坦。将近五时半,到达斯特拉斯堡,进入夏洛上校的办公室。半小时后,在大本营改乘出租马车……

    十八日星期天,清晨一时半我被带走。他们只给我穿衣服的时间。我拥抱我的不幸的同伴,我的仆从们。我独自同两名宪兵出发。夏洛上校对我说,他接到巴黎的命令,我们到少将家中去。但是,我在教堂广场看见一辆六匹驿马拉的马车。彼得马内少尉上车坐在我身旁,布里太道尔中士坐在前座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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