①的两个孩子当中的一个死去后,他在他的蒙蒂萨洛的寓所写道:
①杰斐逊(Jefferson,一七四三—一八二六):美国政治家,一八○一—一八○九担任美国总统。
我感受的损失的确是巨大的。其他人可以失去他们大量拥有的东西;但是,我哪,我却要为失去我绝不可少的一半而悲痛。我的暮年从此仅靠一条生命的纤细的线维系着。也许我注定要目睹父爱这条最后的联系断裂!
极少感动人的哲学在此却是很动人心弦的。我们在此看到的不是一个游手好闲者的无病呻吟:杰斐逊于一八六二年七月四日去世,享年八十四岁,是他的国家实现独立后的第五十四年。他的遗骸覆盖着一块石头,墓志铭只有几个字:“托马斯?杰斐逊,独立宣言的作者。”
伯里克利②和狄摩西尼③为年轻的希腊人致悼词,但他们为之战斗的民族在他们之后不久就泯灭了;布雷肯里奇④在一八一七年悼念那些以他们的血使一个民族诞生的年轻美国人。
②伯里克利(Pericles,公元前四九五—前四二九):古代雅典最伟大的政治家。
③狄摩西尼(Demosthene,公元前三八四—前三三二):古希腊的政治家。
④布雷肯里奇(Brackenridge,一七六○—一八○六):美国政论家。
有一套记载杰出美国人的书,八开本四卷;更加奇特的是,有一套记载一百余名印第安首领的生平的传记。罗甘,弗吉尼亚的首领,在邓莫尔伯爵①面前讲了这番话:“去年春天,克拉斯帕上校在未受到任何挑衅的情况下,杀害了罗甘的所有亲人,在活着的任何创造物的血管里,都不再流动我的血。这就是激励我复仇的东西。我设法复仇;我杀了许多人。将来会有人哭泣罗甘的死吗?谁也不会。”
①邓莫尔伯爵(Dunmore):美国独立之前的英国殖民总督。
虽然美国人并不热爱大自然,但他们却专心研究博物学。图文森德从费城出发,徒步穿越隔开大西洋和太平洋的广大地区,把他的许多观察记录在他的日记里。托马斯?赛②,在佛罗里达和洛基山旅行之后,写了一本关于美国昆虫的著作。威尔逊③,一位织布工人出身的画家,完成一批相当精美的油画。
②图文森德(Toownsend)和托马斯?赛(ThomasSay)都是十九世纪初的美国作家。
③威尔逊(Wilson,一七六六—一八一三):美国鸟类学家。
关于真正的文学,虽然作品不多,在小说家和诗人当中毕竟有几位值得一提的人物。一位名叫布朗④的公谊会教徒的儿子,是《维兰德》的作者,而《维兰德》是新派小说的泉源和榜样。布朗和他的同胞相反,说:“我更喜欢在森林中游荡,而不是打麦子。”而小说的主人翁维兰德是一个清教徒,上天命令他杀死他妻子。他对她说:“为了实现上帝的旨意,我把你带到这里来。你应该死在我手里。”我抓住她的两只胳膊。她尖叫几声,企图挣脱,说:“维兰德,我不是你妻子吗?而你想杀我,啊!不!求求你!求求你!”只要她能讲话,她就喊叫着,哀求他。维兰德杀死他妻子,并且在死者的遗体旁边感到无法言喻的快乐。我们的现代文明的恐怖在此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的。布朗是读卡莱比?威廉的书长大的,他在《维兰德》中模仿了《奥瑟罗》的一个场面。此时,美国作家库柏①、华盛顿—欧文不得不躲到欧洲,为的是在那里找到专栏和读者。英国大作家的语言在原始的大自然当中,被克利奥尔化了,外省化了,野蛮化了;人们不得不出版美国熟语汇编。
④布朗(Brown,一七七一—一八一○):美国小说家。
①库柏(Cooper,一七八九—一八五一),华盛顿—欧文(WashingtonIrving,一七八三—一八五九):都是美国作家,他们在欧洲享有众多读者。
至于说美国诗人,他们的语言读起来是令人愉快的;但是他们并不特别出色。可是,《献给傍晚的微风》、《山上日出》、《急流》,还有另外几首诗,都是值得一读的。哈勒克讴歌了临死的波扎利,而乔治?希尔曾经在希腊的废墟中游荡:“啊,雅典!你是孤独的皇后,失掉皇位的皇后!帕提侬,庙宇之王,你看见你同时代的纪念碑让时光夺去它们的祭司,他们的上帝。”
我这个拉赫拉德和阿德朗迪德②海岸的旅行者,我喜欢听古代不知道的土地哀叹旧世界失去自由的声音。
②拉赫拉德(laHellade)和阿德朗迪德(l'Atlantide):这两个词似指“失去自由”的“旧世界”的土地。
美国面临的危险
但是,美国能够保持它的政府形式吗?各个州会不会分裂?一位弗吉尼亚议员不是表示支持主张维护奴隶制的古代自由吗?而一位马萨诸塞议员不是捍卫无奴隶的现代自由吗,就像基督教所作的?
北方各州和南方各州在思想和利益上不是对立的吗?远离大西洋的西部各州不会要求建立特别的制度吗?一方面,联邦制度有无足够的力量维护联合,迫使每个州留在联邦里面?另一方面,如果增加总统的权力,专制,连同独裁者的卫队和特权,会不会上台?
美国同其他国家的隔离使它能够诞生和壮大。联邦制的瑞士能够在我们当中存在,为什么?因为它是一个小国、穷国,四周被群山环绕。它是为国王们培养士兵的苗圃,旅行者的散步场所。
美国人民由于与旧世界隔绝,仍然生活在孤独之中;它的荒凉是它的自由。但是,它的生存条件已经开始恶化。
墨西哥、哥伦比亚、秘鲁、智利、布宜诺斯艾利斯的民主制度的存在是一个危险,尽管这种民主非常混乱。当美国旁边只有一个大洋对岸的王国的殖民地的时候,任何严重的战争都是不可能的;但是,难道不害怕竞争吗?如果双方扩军备战,如果好战精神控制华盛顿的后代,一位将军可能出现在王位上:荣誉喜欢王冠。
我说过,北部、南部和西部各州的利益是不同的;美国人都知道这一点。如果这些州退出联合,人们会用武力去制服它们吗?那样,会在社会躯体中散播多么严重的敌对因素呀!那些分裂的州能够维护它们的独立吗?那时,在这些州里,什么分歧都可能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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