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的弱小中再现了暮年的虚弱;它使生命的两个极端、家庭的开始和结束互相接近;它赋予祖先以永生,并且设想他们仍然活在他们的后代中间。
关于死者,找到印第安人重视圣骨的原因是轻而易举的事情。文明民族为了保持对祖国的怀念,运用文学和艺术;它们建造城市、宫殿、塔楼、纪念柱、方尖碑;它们在从前耕种过的田地里留下犁沟;姓名镂刻在青铜和大理石上,行为记录在编年史中。
对于孤独的民族,这一切都不存在:他们的姓名不刻在树木上;他们的棚屋几个小时就建好,顷刻间便不见踪影;他们犁地仅仅擦过地面,甚至不能形成犁沟。他们的传统歌曲随着歌唱者去世而湮没。因此,新世界的部落只有一种纪念碑:坟墓。你掠夺野人先辈的骨骸,就是掠夺他们的历史、他们的法律、甚至他们的上帝;你在他们的后代当中夺去了他们曾经存在的证据。
我想听我的主人唱歌。一个名叫米拉的印第安少女,十四岁,长得很漂亮(仅仅在这个年龄,印第安女人是漂亮的),她唱了一些十分动听的东西。这是不是蒙田提到过的歌曲呢?“游蛇呀,停下来;停下来,游蛇,让我的姐姐照你的模样画个样子,做一条漂亮的腰带,送给我的情人:这样,它永远有你的美貌,你的才能,其他蛇都甘拜下风。”
《随笔》的作者在鲁昂遇见一些易洛魁人,按照他的印象,他们是一些很通情达理的人;他加上一句说:“可是,他们没有穿短裤!”
如果我有一天出版我青年时代的《随想》,或像克莱芒?德?亚历山德里①所说的,《杂谈》,读者会在其中看到米拉。
①克莱芒?德?亚历山德里(Clementd'Adexandrie):公元三世纪初的希腊教神甫和哲学家。
一八二二年四月至九月
于伦敦
离题的话——从前的加拿大——印第安民族——风尚的衰败——宗教所传播的真正文明;商业引进的虚假文明——猎人——代理商行——狩猎——混血儿或焦木头——公司之间的战争——印第安语的消亡
今天的加拿大人不再是卡蒂埃、尚普兰、拉翁唐、莱斯波、拉菲托、夏勒瓦①和《告诫信》所描写的那个样子。十六世纪和十七世纪初还是纵情遐想和风俗纯真的时代;奇妙的想象力反映纯朴的天性,纯真的风俗表现野人的朴实。一六○三年,尚普兰在他的第一次加拿大之行结束时说:“在夏勒湾附近偏南的地方,有一座岛屿,那里居住着一种可怕的怪物,野人称之为古古。”加拿大有它的巨兽,就像暴风角有它自己的巨兽一样。荷马是所有这些发明的真正祖先;不外是独眼巨人②,海怪③,六头女妖④,吃人妖魔或古古。
①卡蒂埃(JacquesCartier,一四九一—一五五七)、尚普兰(SamuelChamplain,一五六七—一六三五)、拉翁唐(Lahontan,一六六六—一七一五)、莱斯加波(Lescarbot)、拉菲托(Laffiteau)、夏勒瓦(Charlevoix,一六八二—一七六一):都是到“新世界”探险的法国探险家,其中不少人回国后著书写下他们的经历。
②独眼巨人(Cyclopes):希腊神话人物。
③海怪(Charybde):希腊神话中的动物。
④六头女妖(Scylla):希腊神话中的女妖,住在意大利墨西拿海峡的岩礁上。
北美野人,不包括墨西哥人,也不包括爱斯基摩人,今天不到四十万,分布在落基山脉内外;有些旅行家甚至估计只有十五万人。印第安人的风尚的衰败是同他们部落人数的减少同时发生的。宗教传统弄乱了;加拿大耶稣会会士推广的教育将外来思想同土著的本来思想混杂在一起。从那些粗糙的寓言,我们可以看出基督教信仰被弄得面目全非;大多数野人将十字架作为装饰物佩戴,而信奉新教的商人向他们出售天主教神甫送给他们的东西。应该说,印第安人对我们很有感情,他们仍然怀念我们。在美洲森林中,“黑袍”(传教士)仍然受到尊重,这是我们祖国的光彩,是我们宗教的荣耀。在我们曾经是他们的头一批客人的树下,在我们走过的土地上,在我们向他们托付坟墓的地方,野人继续爱我们。
当印第安人赤身露体,或者身披兽皮的时候,他们身上有一种伟大和崇高的东西;此刻,褴褛的欧洲服装并不能遮掩他们的裸露的身体,而是他们的苦难的证据:他们是商行门口的乞丐,不再是森林中的野人。
终于,形成一个由殖民者和印第安人生育的混血人种。由于他们的皮肤的颜色,人们给他们起了一个绰号,称之为“焦木头”;他们充当他们的双亲所属的种族之间的贸易经纪人。他们讲他们父亲和母亲的语言,但他们也有两个种族的缺点。这些文明天性和野蛮天性的混血儿,有时投靠美国人,有时投靠英国人,将皮毛贸易的垄断权交给他们。他们使哈得孙公司和西北公司等英国公司,与哥伦比亚—美国皮毛公司和密苏里皮毛公司等美国公司之间保持竞争;他们自己也被商人猎取,而且同各个公司雇佣的猎人一起进出狩猎区。
美国独立战争是他们惟一知道的战争。他们不知道血是为一小撮商人的利益流的。一八一一年,哈得孙湾公司将红河边上的一块地卖给塞尔扣克伯爵①;这块殖民地建立于一八一二年。西北公司或加拿大公司感到不快。这两间公司和不同的印第安部落结成同盟,都得到“焦木头”的协助,大打出手。这些内部冲突在哈得孙湾的冰冻的荒漠上进行,详细情况是骇人听闻的。一八一五年六月,正当滑铁卢战役的时候,塞尔扣克勋爵的殖民地被摧毁了。在这两个舞台上——一个是举世闻名的,一个是默默无闻的,人类蒙受的苦难是相同的。
①塞尔扣克伯爵(ThomasDouglasSelkirk,一七七一—一八二○):加拿大人,一八一○年担任哈德孙湾公司的领导。
你不要到美洲去寻找夏勒瓦所讲述的那些人为建成的政治制度吧:休伦人的君主制,易洛魁人的共和国。类似这种毁灭的东西已经或正在欧洲完成,甚至就在我们的眼皮底下。一四○○年前后,一位波斯诗人,在条顿人修会的宴会上,用古波斯语歌颂他的国家的古代武土的战功,谁也没有听懂。结果,作为报酬,人们赐给他一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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