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面最后一个岬角,沿着北极海岸向东,通过哈得孙湾、拉布拉多半岛和加拿大返回美国。
为了完成这个不可思议的长途跋涉,我拥有什么手段呢?什么也没有。大多数法国旅行家都是单独行动的,完全靠自己的力量;他们极少是被政府和公司雇佣的,或者得到它们的资助。英国人、美国人、德国人、西班牙人、葡萄牙人,在他们国家的援助下,完成我们国家的孤立无援的个人所开创、但半途而废的事业。麦肯齐,以及他以后的好几位其他探险者,为了美国和英国的利益,在美洲辽阔的版图上进行多次远征,那正是我为了扩大我的国家的领土曾经幻想过的。假若我获得成功,我会有幸给这些不为人知的地区用法语命名,使我的国家在大西洋岸边有一块殖民地,从强大的竞争敌手那里将一本万利的皮毛生意夺过来,阻止这个对手开辟通往印度的最短通道,而使法国成为这条道路的主人。这些计划我都记录在一七九六年我在伦敦发表的《革命论》中,而且这些计划是从我一七九一年写的游记草稿中摘引出来的。这些日期证明,无论凭愿望或凭实际工作,我是那些北极探险者的先驱。
在费城,我未得到任何鼓励。那时我就感觉,这首次旅行的目的将无法达到,我这次旅行仅仅是第二次更加漫长的旅行的序幕。我把我这个意思写信告诉德?马尔泽布尔先生;在等待来日的时候,我答应将我在科学方面失去的东西献给诗。确实,虽然我在美国没有碰到我在那里寻找的东西——北极世界,但我在那里遇见一位新缪斯。
—架类似将我从巴尔的摩载来的公共马车把我送到纽约。这是—座欢快、人口众多的商业城市,但远未达到它今天的规模,更不用说与几年之后的情况相比了,因为美国的发展比这部手稿更加迅速。我到波土顿去瞻仰美国自由之战的第一个战场。我参观列克星敦①。像以后我在斯巴达所作的那样,我在那里寻找“为服从祖国的神圣法律”②而死的战土的坟墓。这是世事相互关联的值得记忆的例子!一七六五年,英国议会通过的一个财政议案,造成一七八二年地球上出现一个新帝国,而在一七八九年,欧洲最古老的帝国从世界上消逝!
①列克星敦(Lexington):北美独立战争的头一场战斗的战场。
②指莱奥尼达斯(Leonidas,死于公元前四八○年)墓碑上的铭文。他是斯巴达国王,温泉关战斗的英雄。
一八二二年四月至九月
于伦敦
北河——女乘客的歌声——斯维夫特先生——前往尼亚加拉大瀑布——维奥莱先生
我在纽约登上开往北河上游城市阿尔巴尼的邮船。乘客很多。第一天傍晚,我们吃一顿包括水果和牛奶的便餐。妇女们坐在甲板的长凳上,男人们坐在她们脚下。谈话未能持续很久:面对大自然的优美图画,大家宁愿保持沉默。突然,不知谁叫道:“瞧,这是阿斯吉尔③被捕的地方。”人们请费城公谊会的一位女教徒唱一首名为《阿斯吉尔》的民歌。我们航行在两座山之间;女乘客的歌声传播到远处的波浪之上,或者,当我们的船擦过岸边的时候,在山谷中引起共鸣。歌中的士兵是一个年轻的情人、诗人,有幸引起华盛顿的注意和那位倒霉王后的慷慨干预。他的命运给景色的浪漫色彩增添了魅力。当波拿巴即将登上玛丽—安托瓦内特的宝座的时候,我现在已经失去的朋友德?封塔纳为了纪念阿斯吉尔,讲了一番勇敢的话。美国军官似乎被宾夕法尼亚女人的歌声感动了:祖国过去的动乱使他们更加珍惜今天的平静。他们激动地注视着这片过去战马驰骋、闪烁刀光剑影、此刻沉浸在深深的宁静之中的土地。这些地方现在被余晖照射成金黄色,听得见山雀的鸣叫、巴隆贝鸟的咕咕声、嘲鸫的歌唱,而当地居民凭倚在紫葳镶边的栅栏上,望着我们的船只在他们面前驶过。
③阿斯吉尔:美国人俘虏的英国军官,在法国王后说情后获释。
到达阿尔巴尼之后,我带着介绍信,去寻找斯维夫特先生。斯威夫特先生在英国让给美国的这片土地上,同那些被圈起来的印第安部落做皮毛生意,因为当时那些文明强国,不论是共和制的还是君主制的,都在美洲随意瓜分那些并不属于他们的土地。斯维夫特先生听了我的叙述之后,向我表达了非常合乎情理的反对意见。他首先说,我不能在没有援助、没有支持、没有通过那些必定要经过的英国、美国和西班牙哨所的介绍信的情况下,独自进行这样大规模的旅行。他还说,即使我能够顺利克月随一切,到达那些冰天雪地的地点,我也会冻死或饿死。他建议我逐渐适应气候,学习苏人①语、易洛魁语、爱斯基摩语,到皮货商和哈得孙海湾公司的代理人当中去生活。有这些经验作基础,过四年或五年之后,我在法国政府的协助之下,才可以开始我那冒险的使命。
①苏人:北美印第安人的—个部族。
这些意见,尽管我内心承认它们是正确的,仍然使我感到不快。如果我一意孤行,我也许会直闯北极,就像从巴黎到蓬图瓦兹一样。我向斯威夫特先生掩盖了我的不快,我请他帮我找一名向导和几匹马,以便到尼亚加拉和匹兹堡去。在匹兹堡,我将沿俄亥俄河顺流而下,并且收集对完成未来行动有用的资料。我头脑里仍然牵挂着我的第一个计划。
斯威夫特先生为我雇了一名荷兰人,他能讲好几种印第安方言。我买了两匹马,随后离开阿尔巴尼。今天,从这座城市到尼亚加拉之间的广大地区都开垦了,住了人;而在当时,很大一部分地方是没有人烟的。
渡过穆哈尔克河之后,我进入从来未经砍伐的森林,我沉浸在无羁无绊的陶醉中。我在树木中间穿行,向左,向右,心中想:“这里,不再有道路,不再有城市,不再有君主,不再有共和国,不再有总统,不再有国王,不再有人类。”而且为了试试我是否恢复了我的与生俱来的权利,我做了一些随心所欲的举动,这颇令我的向导生气,他认为我发疯了。
唉!我认为在森林中只有我自己,可是,当我抬起我的高傲的头颅时,我突然看见一座棚屋。在这间棚屋里,我看见我生平头一次看见的野人,我吃惊得目瞪口呆。他们一共有二十来个,有男有女,脸上都乱画了花纹,半裸着身体,耳朵轮廓清晰,头上插着乌鸦羽毛,鼻孔上穿着铁环。一个擦了粉、卷了发的矮个子法国人,穿着苹果绿服装,粗毛呢上衣,平纹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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