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典:1946年
伟人创造城市,城市也造就伟人。雅典是一块铁砧,已经经受了无数个世纪的锤打。在历史上,撒拉逊人、英国人和土耳其人都曾攻占过雅典,把全城洗劫一空,但是雅典在每一次浩劫中都以极大的耐力生存了下来。
雅典位于阿蒂卡州中央平原的南端,城市的西南部以平缓的坡度向萨罗尼克湾延伸,巍巍的希梅特斯山耸立在城市的东侧。
雅典市的地面上,阳光普照,世事变化不停。地面下,人们仍然可以找到住满了古代幽灵的村庄。这些村庄埋没在年代久远的炫目的业绩之中。地下的雅典居民,其数目跟现在地面上的雅典居民相差无几。这里,时时有惊人的新发现,可是到后来总是又归入有待查证的栏目里。
拉里在雅典埃利尼孔机场等候凯瑟琳的飞机降落。她通过舷窗看见他匆匆朝客机梯子奔去,他脸上显出迫不及待的样子,而且很兴奋。他看上去比她最后一次看到他时要瘦一些,晒得黑一些,仪态放荡不羁。
“我真想念你,凯茜。”他一面说着,一面把她拉到怀里。
“我也很想念你。”她说,同时明白为此她已经付出了多大的代价。
“比尔·弗雷泽对这消息有什么反应?”拉里问道,一面帮她办着海关的各种手续。
“他对这件事的态度很好。”
“他没有选择的余地了,是吗?”拉里挖苦道。
凯瑟琳回忆起了她去见比尔·弗雷泽时的情景。
他看着她,惊骇不已。“你要离开这里到希腊去,到那里去过日子?为什么,老天?”
“我那结婚证书上写得明明白白。夫唱妇随嘛。”她毫不在意地回答说。
“我的意思是说,为什么拉里不能在这里找一个工作,凯瑟琳?”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比尔。大概事情总是那么不称心吧。现在他在希腊找到了工作,看样子他有信心,能大干一番的。”
除了最初一次冲动性的阻挠以外,后来弗雷泽一直合作得很好,帮了不少忙。他使得她每一件事都办得顺顺利利,而且一再坚持,要她不要跟广告公司断了联系。“你又不准备一辈子待在国外。”他不断地这样说。
凯瑟琳在脑海里思考着弗雷泽的这句话,同时瞧着拉里安排一个搬运工人把她的行李搬进汽车。
他用希腊语跟搬运工人讲着话。凯瑟琳对拉里学外语的本领感到很惊奇。
“待一会儿你就可以见到康斯坦丁·德米里斯了,”拉里说,“他像一个太上皇。欧洲所有的有权有势的人都在绞尽脑汁想办法去讨好他。”
“我很高兴你对他有好感。”
“他对我也有好感。”她从来没有听到他讲话这么高兴,这么热情。这是吉祥的预兆。
在驱车前往旅馆的途中,拉里把他与德米里斯第一次见面的前前后后描述了一番。有一个穿着特殊制服的私人汽车司机被派到机场来迎候他。拉里要求去看看德米里斯的飞机机群,那个司机就把他带到机场边远角落里的一个大飞机库。那里一共有三架飞机,拉里用挑剔的眼光逐一地查看了。“霍克·雪特莱”真是一个美人,他盼望能快快坐到方向盘后面去,翱翔在蓝天之中。第二架是六个座位的小型单翼飞机,质量是第一流的。他估计驾驶这样的飞机可以轻而易举地使航速达到每小时三百英里。第三架是两个座位的改装的L—5型飞机,装了一台利柯明发动机,作短距离飞行非常理想。这样一个私人的飞行队,给人的印象十分深刻。拉里察看完毕后,走回到站在旁边看的司机跟前。
“不错。”拉里说,我们走吧。”
司机开车把他送到瓦基扎的一座别墅。瓦基扎是郊区很大的一块地方,离市区二十五公里,由德米里斯专用。
“你想象不出德米里斯住的那个地方是什么样子的。”拉里对凯瑟琳说。
“是怎么样的呢?”凯瑟琳急切地问。
“实在难以用语言来形容。那地方占地约十英亩,有通电的大门、岗哨、看门狗和别的什么的。别墅很大,外面看上去是一座宫殿,里面却是一个博物馆。别墅里还有室内游泳池、宽敞的舞台和放映室。总有一天你会看到的。”
“他待人好吗?”凯瑟琳问。
“好的,那是肯定的。”拉里笑道,“我受到了铺红地毯的接待。我估计我人没有到,我的名气这里早知道了。”
实际情况是:拉里在一间小接待室里足足待了三个小时,等康斯坦丁·德米里斯接见他。照平常情况,拉里早已大发脾气了,但他知道这次见面关系无比重大,情绪是紧张得火不起来了。他同凯瑟琳说过,这一职务对他十分重要,但是他没有说他拼命想得到这一职务。他的绝技就是飞机,没有它生活也没有意义。好像他的生命已经掉入某一个没有探查过的感情的深渊,来自四面八方的压力太大,他忍受不了。一切的一切都取决于他能否得到这一职位。
三个小时过去了,一个男管家走了进来,通知说德米里斯先生有空召见他了。男管家在前面引路,他们走过一间很大的接待室。从室内看似乎在凡尔赛宫里,四壁涂饰着精致柔和的金色的、绿色的和蓝色的色彩,墙上挂着博韦出产的挂毯,挂毯四周镶嵌着青龙木做的框子。地上铺着华丽的椭圆形的萨瓦奈里地毯。天花板上挂的是一盏巨大的枝形吊灯,由水晶石和镀金青铜做成。
书房的门口有一对绿色的缟玛瑙柱,柱顶上是镀金青铜做的柱头。书房里面很优雅,由著名匠师设计,四壁都嵌着雕刻的各种高贵的果树木。在一侧的墙壁中央,砌着白色大理石做的壁炉台,台的边沿有镀金的装饰结构,台的上面安放着两具精美的青铜柴架。
从壁炉台的上端一直到天花板,竖立着一面雕工精细的柱状画镜,画是由弗拉哥纳①作的。通过一扇开着的落地长窗,拉里瞥见一个宽大的露台,上面摆着桌椅,显然是就餐的地方。从露台上可以俯瞰到一座幽静的花园,里面布置着雕像和喷泉。
【①弗拉哥纳(JeanHonoreFragonard,1732—1806),法国画家。】
书房的另一个角落里,摆着一张巨大的像政府部级机关用的写字台。后面的一张椅子的靠背很高,非常有气魄,上面覆盖着奥比松出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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