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黛安娜·史蒂文斯的脑海里那些话持续不断地回旋着:我是罗恩·琼斯。我只想告诉你我收到了你的文件,并做了更改,正如你所要求的……我们一个小时前火化了你先生的遗体。
殡仪馆怎么可以犯这样的错误?处于极度悲痛之中的她,会不会打过电话,要他们火化理查德呢?根本不可能。而她又没有秘书。这两个假设都毫无根据。殡仪馆里有人误解了,把理查德的名字跟另外一个名字类似的存放在殡仪馆里的遗体混淆了。
他们送来一个放着理查德骨灰的罐子。黛安娜呆呆地站着,瞪着它看。理查德真的在里面?……他的笑声也在里面?……曾经紧紧抱着她的胳膊……紧贴在她脸上的嘴唇……曾经那么聪明幽默的脑子……那曾经说“我爱你”的嗓子……他所有的梦想和激情,以及千万样别的东西都在这只小小的罐子里吗?
黛安娜的思绪被电话铃声打断。
“史蒂文斯太太?”
“是……”
“坦纳·金斯利办公室。金斯利先生如果能跟你约个时间,请你过来与他见面,他会感到很荣幸的。”
那是两天前的事,此刻黛安娜正跨进KIG的大门,朝接待处走去。
接待员说:“能为你效劳吗?”
“我名叫黛安娜·史蒂文斯。我预约了来见坦纳·金斯利。”
“哦,史蒂文斯太太!我们都对史蒂文斯先生感到遗憾。多么可怕的事情啊。太可怕了。”
黛安娜吞咽了一下。
坦纳正在跟丽塔·泰勒讲话。“我要约见两个人。把它们全部扫描下来。”
“是,先生。”
他看着助手离去。
内联器响了。“史蒂文斯太太来见你,金斯利先生。”
坦纳按下他书桌电子控制板上的一个电钮,黛安娜·史蒂文斯出现在墙上的电视屏幕上。她金黄的头发在脑后扎成一个发髻,穿着一套白色和藏青色相间的细条纹裙装,一件白衬衫。面色苍白。
“请她进来。”
他看着黛安娜走进办公室的门,站起来迎接她。“谢谢你光临,史蒂文斯太太。”
黛安娜点点头。“早上好。”
“请坐。”
黛安娜在他办公桌对面就座。
“不用说,我们大家都对你先生惨遭谋害的事扼腕痛惜。你大可放心,不论谁是凶犯,他必将被尽快地绳之以法。”
骨灰……
“倘若你不介意,我想向你提几个问题。”
“请讲。”
“你先生经常和你讨论他的工作吗?”
黛安娜摇摇头。“坦白地说,不。那是我们共同生活中的一个独立的部分,因为它技术性太强。”
楼下大堂的监控室里,丽塔·泰勒打开声音识别器、重音分析仪和电视录像机,正在录制坦纳办公室里的场面。
“我知道对你来说,要讨论这个问题是多么地困难,”坦纳说,“但你对于你先生和毒品的联系了解多少?”
黛安娜瞪大两眼看着他,惊愕地一句话都讲不出来。过了很久才缓过气。“什么——你在说什么?理查德永远也不会和毒品扯上关系。”
“史蒂文斯太太,警察在他口袋里发现一张黑手党的恐吓字条,而且——”
理查德和毒品有关的想法简直不可思议。理查德难道还有着她丝毫也不了解的秘密生活?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
黛安娜的心脏开始怦怦地跳动,她感到血冲上面孔。他们杀死他是为了惩罚我。“金斯利先生,理查德没有——”
坦纳的声音里充满了同情,但同时也是斩钉截铁的。“我很抱歉,让你不好受了,但我决心将发生在你先生身上的事情一查到底。”
我就是那个底,黛安娜凄凉地想。我就是你要寻找的人。理查德死,是因为我出庭指认阿尔铁里。她开始大口喘气。
坦纳·金斯利观察着她。他说:“我不留你了,史蒂文斯太太。我看得出你有多激动。我们以后再谈。说不定你会记起一些事。倘若你想起什么有用的线索,希望你打电话给我,我将十分感激。”坦纳把手伸进一个抽屉,取出一张压花名片。“上面有我私人的手机号。你白天或夜晚都能和我联系。”
黛安娜接过名片。上面只有坦纳的名字和一个号码。
黛安娜站起来,双腿颤抖着。
“我向你道歉,让你经历这些。同时,如果有什么我能为你效劳的事情——你有任何急需解决的问题,我随时提供服务。”
黛安娜几乎不能说话。“谢谢你——我——谢谢你。”她转身走出办公室,浑身麻木。
黛安娜到达接待室时,听到办公桌后的女人正在对什么人说话。“如果我是个迷信的人,就会认为是有人在诅咒KIG。现在轮到你先生,哈里斯太太。我们大家听到他的噩耗都惊呆了。那样死去简直太可怕了。”
这些不详的话在黛安娜听来是熟悉的。那女人的丈夫出什么事了?黛安娜转身去看接待员在跟谁说话。那是位美艳绝伦的非洲裔美国女人,穿着一条黑色宽松长裤和一件高领羊毛衫。手指上戴着一枚硕大的祖母绿指环和一枚钻石婚戒。黛安娜突然觉得自己非得跟她说话不可。
黛安娜开始向她靠近时,坦纳的秘书进来了。“金斯利先生现在要见你。”
黛安娜看着凯利消失在坦纳的办公室门后。
坦纳起身迎接凯利。“谢谢你光临,哈里斯太太。飞行顺利吗?”
“很顺利,谢谢你。”
“想喝点什么?咖啡还是——?”
凯利摇头。
“我知道这对你来说是个多么困难的时刻,哈里斯太太,但我需要问你几个问题。”
在监控室里,丽塔·泰勒在电视屏幕上观察着凯利并录制着这个场面。
“你和你先生的关系亲密吗?”坦纳问。
“非常亲密。”
“你能说他对你很诚实吗?”
凯利困惑地看着他。“我们之间没有秘密。马克是我有生以来所认识的最诚实最光明磊落的人。他——”凯利感到继续讲话有困难。
“他经常和你讨论他的工作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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