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地方。我倒巴不得见到他们哪。”
她丈夫又格格地笑了一声。“你如果见到了要怎么办,宝贝儿?”他问——并不嫌弃地对我眨眨眼睛。
“哦,我也说不上来,不过我定会采取一点行动,”伴娘说。她左边传来的格格的笑声扩大了音量。“哦,我定会干的!”她不放松地说,“我是说,我定会对他们说些什么。我的天。”她讲得越来越富有自信了,仿佛发觉我们这些听得到她说话的人,受到了她丈夫的暗示,在她的正义感(不管多么幼稚或不切实际)之中感染到某些迷人的直率之处——某些令人振奋的东西。“我说不上来要对他们说些什么。说不定我只会唠叨上—通蠢话。不过我的天啊。老实说吧!我就是无法忍受看到有人干了伤天害理的事而不受惩罚。叫我不禁热血沸腾。”她一时中止了—切动作,等西尔斯本太太假装为之动情地朝她看一眼,给她捧场。这时西尔斯本太太和我都已在我们的座位上十二万分友善地朝后转了一百八十度。“我说的是真心话,”伴娘说。“你哪能只要你高兴就这么走南闯北地伤人家的感情啊。”
“我恐怕对这青年了解得很少,”西尔斯本太太悄悄地说。“说实话吧,我甚至跟他不认识。当我最初听说穆莉尔跟他订婚——”
“哪个见过他呀,”伴娘脱口而出地说。“连我也没见过他。我们排练了两次,而这两次都不得不由穆莉尔那可怜的爸爸来代替他,仅仅是因为他那架混帐飞机没法起飞。他本来应该搭—架陆军的混帐飞机在星期二晚上赶到这时①,可是在科罗拉多州,还不知是亚利桑那州,还不知是什么别的鬼地方下了雪,还是什么别的鬼名堂,结果弄到昨儿晚上,今天凌晨一点才到。跟着——就在这荒谬绝伦的一点钟——竟然老远地从卡岛或什么别的地方打电话给穆莉尔,要她到某—家鬼旅馆的休息室去跟他会面,以便他们好好谈谈。”伴娘表情十足地打了一个寒战。你们是知道穆莉尔的为人的。她对人心肠真好,情愿让别人和任何人来随意摆布。这一点叫我最恼火了。到头来吃苦头的总是这种人。……反正她就穿戴好了,钻进—辆出租汽车,坐在某个鬼休息室里跟他说话,直谈到早上五点缺一刻。”伴娘一时放掉了手中握着的栀子花,紧握两个拳头,从膝上举起来。“呀呀呀,我简直要气疯了!”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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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毛注:①“这时”,恐怕应该写作“这里”。
“哪家旅馆?”我问伴娘。“你知道吗?”我尽量使口气显得很随便,听上去好像我父亲也许在搞旅馆业,所以我对人们在纽约耽搁在何处感到兴趣是可以理解的,是出于孝心。实在我提这个问题简直没有什么用意。我仅仅或多或少地心有所思,不觉讲出口来而已,我感兴趣的是:我哥哥竟然不叫他未婚妻跟他在那套大可利用的空公寓里会面,却在一家旅馆的休息室里会面。这种高尚的邀请绝对不是违反他的性格的,但这仍然使我感到兴趣,有点儿兴趣。
“我哪会知道是哪家旅馆,”伴娘着恼地说。“反正是家旅馆。”她对我眼睛一瞪。“问这干吗?”她责问道:“难道你是他的朋友?”
她这瞪视里带着些分明是恫吓的神气。好像是由—个单枪匹马的女暴民发出的,纯然是由于时代不同了,并且生不逢辰,她才没有带放编结毛线的包,也看不到精采绝伦的断头台场面。①我一向对暴民感到惊恐,不管是什么样的暴民。“我们小时候在一起的,”我回答,讲得含糊其词,难以听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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译注:①指法国大革命期间,巴黎的市民在街头看贵族一个个被送上断头台,妇女们在等待时编织毛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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