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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匠们,把屋梁升高;西摩:一个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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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3节第(2/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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伦•西尔斯本。她马上对我毫无保留地表起同情来。这咚的一声明摆着响彻了整个车厢。不过年龄正当二十三,我这种青年啊,对肉体在公开场合受到损伤的反应,除非是颅骨破裂,总不外是像低能儿那样发出一声空洞的笑声而已。

    汽车朝西开,简直可说是笔直开进傍晚那西天大敞着的熔炉。它一直朝西驶过了两条横马路,开到麦迪逊大街①,就朝北一个急转弯。我感到好像靠了这位无名氏司机的了不起的机敏和技巧,我们大家才免得被卷进太阳那可怕的烟道。

    ——————

    译注:①南北向大街,处于第四街(其北段名公园大街)及第五街之间。

    在麦迪逊大街上起初朝北驶过四五条横马路时,汽车里谈的话主要限于“我没有挤着您吗?”和“我一辈子从没感到这样热过”这—类。我从早在人行道边偷听到的相当多的话里得悉,这个一辈子从没感到这样热过的人正是新娘子的伴娘。她是个健壮的娘们,约摸二十四五岁。穿件粉红软缎礼服,头发上缀着个人造的莫忘我花小花环。她带着鲜明的运动员气质,说不定一两年前她还在学院里主修体育呢。她手握一束栀子花,搁在膝上,好像是个放掉气的排球。她坐在车厢后座,屁股挨屁股地坐在她丈夫和一位头戴大礼帽、身穿燕尾服的小个子老头之间,此人拿着一支没点燃的哈瓦那雪茄。西尔斯本太太和我占着中座折叠式座位,彼此朝里弯的膝盖挨在—起,但没有猥亵的意味。有两回,我扭回头去对那小老头瞟上一眼,这纯然是出于赞赏,毫无任何其他的理由。我刚才往车厢里装人,开着车门让他上车的时候,—时冲动,巴不得把他整个儿抱起来,轻轻地塞进打开的车窗。他真是个小不点儿,身高一定不会超过四英尺九、十,但既不好算侏儒也不好算矮子。进了汽车,他坐着只顾—本正经地朝前瞪着眼。我第二次扭回头去看他时,留意到他燕尾服的翻领上有个污点,非常像肉汤的陈迹。我还留意到他那顶大礼帽和车厢天花板足足距离四五英寸之多。……不过总的说来,上车后的头几分钟里,我仍旧主要念念不忘自己的健康状况。除了害着肋膜炎并头部撞伤以外,我还犯了疑心病,自以为得了脓毒性咽喉炎。我坐着,偷偷摸摸地把舌尖朝后卷,去探察那块我怀疑受到病害的地方。我记得,当时正紧盯着前面看,看着司机的颈背,上面满是疖疤,像幅立体地图,突然我那坐同样的折叠座的伙伴对我说话了:“刚才在屋里我没机会问你。你那可爱的母亲近况如何?你不就是迪基•布里根扎吗?”

    在她提问的当儿,我的舌头正探索地朝后卷,已舔着了软颚。我把它收回来,咽下—口口水,转身来对付她。她五十岁光景,穿着时髦,雅而不俗。她脸上涂着厚厚一层脂粉。我回答说不——我不是。

    她冲着我把眼睛微微一眯,说我长得活脱是西莉业•布里根扎的孩子。看这嘴角。我装出一副表情,企图表示这种认错人的过失是人人都会犯的。我继续瞪着司机的颈背看。车子里一片静寂。我想换个场面看看,就朝窗外望去。

    “你觉得陆军怎么样?”西尔斯本太太问道。来得突兀,存心交谈。

    在这节骨眼上,正巧短短一阵咳嗽发作了。等咳嗽一停,我尽量麻利地朝她转过身上,说我结交上了一大帮弟兄。由于我腰际横隔膜处紧绑着橡皮膏,要朝她的方向车转身去,对我说来有点儿小困难。

    她点点头。“我看你们全都是好样的,”她说,说得有点模棱两可。“你是新娘还是新郎的朋友?”她接着问,轻巧地触及实质问题了。

    “哦,说实话吧,我确实不好说是哪一方的朋友——”

    “你还是别说你是新郎的朋友,”那伴娘从汽车后座岔断了我的话。“我恨不得把双手卡住他,卡他两分钟光景。只消两分钟,完全够了。”

    西尔斯本太太旋转身去对这发言人笑笑,时间很短暂,但旋足了—百八十度,她这就又望着前面了。事实上我们俩都来回转了一下,几乎是行动一致的。考虑到西尔斯本太太只朝后转了短短一刹那,那她赐予伴娘的这—笑可算是中座折叠椅上的杰出表演了。这一笑异常生动,足以对普天之下所有年轻人表明无限的忠诚和支持,但最主要还是对这一位活力满身而口没遮拦的当地的代表人物而发的,跟这年轻女人,说不定她也至多只由人马马虎虎地介绍了一下,如果说曾经被介绍过的话。

    “多狠心的娘们,”一个男人格格地笑着说。于是西尔斯本太大和我又转回身上去。说这番心里话的是伴娘的丈夫。他坐在我的背后,他妻子的左边。他跟我交换了短短的一瞥,这种毫无表情、非同志式的瞥视,在这暴饮暴食的一九四二年,很可能只有在军官和小兵之间才能交换。他是通信兵部队的中尉,头戴一顶非常有趣的空军部队驾驶员的帽子——有帽舌,但帽顶里头的金属垫圈给拿掉了,这样通常能赋予戴者某种勇猛的神气。然而,拿他的情况来说,这帽子压根儿没达到这个要求。看来它什么作用也没有起到,仅仅使我感到自己那顶特大的大盖帽着实像是有人从垃圾焚化炉里性急慌忙地抢救出来的丑角戴的玩意儿而已。他脸色灰黄,而且基本上带着一副懦怯相。他在冒汗,前额、上唇,甚至鼻尖上都在冒,多得无以复加,简直叫人难以置信,以至需要服用—片盐片的程度。“我娶了个六县中最最狠心的娘们,”他对西尔斯本太大说,又公开地轻轻笑了一声。出于对他军衔的自发尊敬,我差—点跟着他笑起来——这是一种短促、空洞的陌生人兼应征入伍者的笑声,它将清楚地表明我拥护他和车内所有的其他人,不反对任何人。

    “我说的是真心话,”伴娘说。“只消两分钟——完全够了,老兄。嘿,我巴不得能把我这两只小手——”

    “得了,喂,别激动,别激动,”她丈夫说,仍旧带着丈夫对妻子迁就迎合的情绪,这种情绪显然是无穷无尽的。“只要别激动就好了。你可以多活几年啊。”

    西尔斯本太太又朝后座转过身去,对伴娘报以一笑,这笑容简直带着封对方为圣徒的意味。“哪一位见到他有什么亲人来参加婚礼吗?”她柔声提问,把“他”这个人称代词稍微念得着重一点儿——但没有超出十足有教养的程度。

    伴娘的回答音量大得足以致人死命:“没有。他们全都在西海岸或者什么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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