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军班师回朝,杜昕言交还了虎符,交出了兵符。
在御书房中,他再见宣景帝高熙时,高熙笑道,“昕言不必多礼,朕就知道,你肯定能赢,眼下战事平定,与契丹也达成合议,天朝需好好休养生息,姑父不愿再出仕,昕言接了他回府好好侍奉他老人家,母后也想见见他。”
“是,回头臣就接了父亲进宫见太后,皇上,此次合议一定要以沈笑菲和亲嘛?她为皇上登基立下大功,又献策助我攻下东平府,这样做对她臣良心不安!”
高熙冷冷一笑,“昕言,我看你还蒙在鼓里,耶律丛飞秘密南下,是她放走的,若非如此,耶律丛飞为何在合议中提出要她和亲?朕没杀她,已是天大的恩赐!还有,卫子浩告诉朕,十有八九城乱当日从你手中就走定北王的人是他!”
她中了双心蛊,要活命就不能让高睿死,难道真的是她救走的高睿?
伏龙岭的大火在他心头灼烧,杜昕言沉声问道,“卫子浩可有证据?”
高熙哼了声道,“城乱救走定北王一事倒是没有证据,不过,私通契丹放走耶律丛飞却是她亲口认了的!”
说道这里,高熙锐利的目光从杜昕言脸上扫过,见他露出惊讶的表情,这代松了口气。
杜昕言故作表情,心中极为失望,高熙已在疑他了。
“我知道她救了姑父,又提前识破定北王阴谋,朕没有杀她,她愿和亲功过相抵,你对她心存感激,去见见她吧。”
“皇上天恩浩荡,对她宅心仁厚,救父之恩,臣当面致谢。”
跟着内侍走向芜元殿时,杜昕言心如乱麻,想的却是救走高睿一事,难道卫子浩看到的黑衣人是嫣然,为什么从来没有听她提起过?
走进殿内,他一眼就看到立在窗边的笑菲,白色娟衣纤尘不染,娉婷独立。
他挥退左右,缓缓走近她,待要开口,候间却似堵着什么似的,杜昕言突然想起那晚和父亲秉烛夜谈时付父亲说过的话,等到了这一天,他就明白了。
看到笑菲的瞬间,杜昕言悲哀的想,哪怕是她放走的高睿,哪怕这场战争死了数万将士,他也不可能对她下得了手,看到她,他有点儿害怕。
第一次假死,他心胆俱裂,第二次没死,他心急如焚,第三次,他已经提前知晓,却只能眼睁睁看着。
她还能活多久呢?如果不是与卫子浩定下盟约,她不会接近高睿,也不会中了蛊毒,她不过是想活命,想摆脱沈相而已,杜昕言怜惜不已。
听到声响,笑菲回过头来,消瘦轻盈的身体,干净如长空的双眸,看似天真的脸,慢慢漾开的笑容。
杜昕言眨也不眨地看着她,一开口把他自己吓住了,“你想离开吗?我带你走。”
笑菲愣住,他真的要为了她抗旨吗?他是皇亲,平叛立下大功,是天朝未来的栋梁股肱,为了一个说不清楚哪天就要死的人放弃前程,真不值。
她促狭地眨了眨眼,“杜侯爷,我没听错吧?好像我和你的交情还不至于让你抗旨吧?我知道了,你一定是想报复我对不对?我当日令嫣然救走定北王高睿,结果掀起了战火,伏龙岭上烧死了一万将士呢,不过,现在你拿我没办法,皇上已经宽恕我了,本小姐要去契丹当王妃享福了,哪怕只能活一年半载也好啊。”
亲耳听到她承认放走高睿,杜昕言倒吸口凉气,伏龙岭的大火烧得他痛心如绞。
他一把拽过她,愤怒地低吼道,“你若是肯说,我当日必活擒了他,你放走他,可知这几个月来死了多少人?”
笑菲猛地甩开他的手冷笑道,“死多少人我不管,我只管我还活着,若不是我当日令嫣然果断出手,我早死了,如今仗都打完了,再说这些没用了,你犯不着假惺惺的说什么要带我走的话,不就是可怜我活不了多久么,想要报恩吗?我不需要。”
那么多将士的性命在她眼中竟如草莽!杜昕言怒极,手不听指挥似的挥过去,笑菲两眼一闭,脸色顿时吓得白了,掌风掠过耳际,她听到杜昕言冷冷地说道“好,能用你一条贱命换北方暂时安宁,换天朝休养生息,本侯亲领使团,送你和亲。”
笑菲睁开眼,大笑道,“太好了,有威名远扬的安国侯亲自送本小姐和亲,耶律丛飞应该更重视我,更宠我,笑菲多谢侯爷了。”
杜昕言听到这一句,想起那晚看到小楼中她故意让无双扮耶律丛飞,两人相依偎的情形,心理不由恨极。
他冷笑了声,转身出了殿,知道风吹上面颊,他猛然醒觉,怎么可能又变成针锋相对了呢?他转过头看着芜元殿,一边是笑菲活不了多久的念头,另一边却是伏龙岭上的熊熊大火,如果抗旨不让她远嫁契丹,他如何对得起死去的万千将士?如果送她走,为什么自己心理像浇了飘滚油似的难受?
一时间,杜昕言竟茫然起来。
初夏的晚风吹得人舒服,杜昕言坐在书房发愣,心情莫名的烦躁。
信儿侍立在门口见他神色不豫,嘟囔道,“都说了少爷心情不好,还让我通报。”
“你说什么!”
信儿吓了一跳,不屑地说,“从前跟着沈小姐的侍女嫣然,和一个长得像黑炭的男子想见少爷,我这就回了她去,也不想想,那沈小姐是好人吗?”
杜昕言听到这句话厉声呵斥道,“什么时候学会背后讥讽人的?他们人呢?”
信儿从前对嫣然有好感,见嫣然和迈虎神态亲热心理不满,这时背杜昕言一吼,吓得说话也结巴了起来。
杜昕言见他半响说不清楚,瞪了他一眼,大步出了书房。
他正想找嫣然问个清楚,心理不免急了起来,在府中施展轻功越房而过,看得府中吓人张大了嘴。
嫣然和迈虎已经等得着急了,突见杜昕言从天而降,嫣然还没开口,杜昕言已经急声问道,“嫣然,你说实话,当日是不是你出手救得高睿!”
他脸色不好,那还有平素的半分温柔潇洒,嫣然也被吼傻了,望着他半响没有反应。
杜昕言却看成嫣然默认,气一散,人呆呆地坐在椅子上。
“杜侯爷,我家小姐有消息了吗?”
杜昕言木然地回答,“明日启程,北去和亲。”
“什么?”嫣然急的跳脚,她走来走去,突然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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