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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宅活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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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阴云第(7/18)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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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实悲伤了一会儿,直到他想起如今这院里还有一个人是他女儿时,他纷乱的思绪才渐渐平定下来。

    最先看到他的是奶妈仁顺嫂,仁顺嫂定定地盯了他一会儿,旋即嗓子里就发出吃惊的叫声,是大舅哥,不,是亲家老爷呀。奶妈仁顺嫂一时弄不清该称他什么,站在离他丈几处搓着手,眼里却是跳出又落下的惊诧。

    奶妈仁顺嫂的通报很快引出下河院的主人庄地。东家庄地这天偏巧没睡午觉,所以他头句话便是我说咋睡不着哩,原是要来贵客呀。说着话便把亲家公让进上房,丫头葱儿快快上了茶,跑西厢房报信去了。

    坐定,两个人互相张望了会儿。中医刘松柏眼里,菜子沟大财主庄地老了,老得都让他记不起十年前什么样儿了,只是他的眼还亮堂着,有道精明而老辣的光。东家庄地却感叹曾经的大舅哥现在的亲家公还是那么精神灼人,仿佛十年的岁月未曾经历过一般。两个人互相祝了褔,客套了会儿,东家庄地就让奶妈去张罗晚饭,还特意安顿让后院的屠夫挑只膘肥的羯羊宰了。

    上房寒暄的时候,西厢房沉浸在一片焦灼的期待中。少奶奶灯芯得知爹来了下河院,心就像长了翅膀,恨不得立刻飞爹的怀里。从丫头葱儿报完信到现在,她已跑到长廊上张望了四次。目光翘盼着,渴望爹的身影出现。直到吃了晚饭,还听不到公公唤,便想今夜无望了。思念伴着浓浓的伤情,在屋里蔓延。

    这段日子,灯芯在给公公和命旺缝冬天的棉袄棉裤。这些活往年都是奶妈仁顺嫂做的,今年她想自己缝。娘家的时候,她便练就了一手好针线活。灯芯也想给爹缝件棉裤。下河院有的是上好的羊毛,洗干净放太阳下一晒,羊毛便像云层般蒸腾起来,丝丝棉棉的,看上去都暖和。爹穿了厚厚的棉裤,再也不怕冬天出门看病腿冷了。灯芯还想给爹做双棉鞋,一想上好的布料剪了做鞋底,灯芯忍不住就心疼,可奶妈说下河院从不用破布。灯芯说好布沾鞋底真是可惜,奶妈说上好的布放在那里不用岂不是更是可惜。想想也是,灯芯长这么大,还从没见过那么多布,就是天天穿新衣也不见得穿完。下河院就是下河院,东西多得只愁你用不完。想到这儿,灯芯就觉爹的话对了,指给她的是条金路。

    后山地少,多的人家一入冬就没了面吃,漫长的冬季只能靠洋芋跟山果打发,要不就是讨饭。爹看了病却不见得能要到银两,有时连药也得白搭上。但病又不能不看,乡里乡亲的,不能眼睁睁望着人死。灯芯的记忆里,爹更像是做善人。有那般好的手艺却挣不到养家的银两,她长这么大,很少吃过下河院这样的一顿饭。

    命旺的病在这个季节里一天天好转起来,让灯芯渐渐看到希望。爹的药吃下去,命旺那儿有了明显变化。起先还天天流,后来少了。硬还是硬,但东西不出了。照这样下去,说不定赶过年就能好,那么……

    想到这儿,灯芯的脸兀地红了,心也跟着飘荡起来,胸口禁不住阵阵发热,像有只猫在抓挠,忍不住就想掀开被子看看命旺那物。说来也怪,也只有这种时候,她才觉得那物是稀罕的,珍贵的,是她想见想要的,也是让她发羞发臊的。平日不,平日只觉得它是命旺身上一个部件,跟手跟脚没啥两样,只是这部件生了病,需要她精心医治。就跟手指头烂了要洗伤口,要上药,脚脖子扭了要搓酒,要扭捏一样,并不会生出啥想法。现在不同,现在她是用女儿家的心思去想它,那东西就活了,就有了灵性,一下神秘了。她颤颤地伸出手,忍不住就给握住了。心顿时跳得跟兔子样,那热烫的硬物令她全身激荡,身子一下酥麻了。血液如潮水般从脚底奔涌,很快席卷了整个身子。但也只是在瞬间,爹的话在耳边响起来,就像一道巨大的铜闸,咔嚓一声,滚滚浪潮便被它闸死了。灯芯无力地松开手,脑子里像退了潮般空荡,身子也软瘫成一片。

    二十二岁的灯芯对男女之事并不陌生,生在中医世家的她打小就跟着爹给人瞧病,虽说没学下医术,却也经见了不少。尤其爹的祖传秘方就是不孕不育,有时也给管家六根这样只结瓜不生豆的人开一个偏方儿,吃了还真管用。灯芯便是在这样的环境里过早地介入到男女之事中。可正是这样,关于那事儿的启蒙就比别的女儿家要早。但直到今天,还不能跟男人真正有上一次,就让她越发痛苦不已。

    灯芯摸索着下了炕,想去长廊里再站会儿,奶妈仁顺嫂却进来了,手里端着香喷喷的油饼。进屋便说,我给亲家爷炸的,你快趁热吃几块。灯芯说,你端回去吧,我没心思吃。奶妈说,看看你,不就迟说会话儿么,犯得着急成这样。

    小鬼的事让灯芯轻易就饶了过去,明明知道那个被针扎得千疮百孔的小鬼就是她自己,灯芯还是装了傻。一则,来自后山中医世家的少奶奶灯芯自小从不信这,也就没真往心里去,只是觉得奶妈仁顺嫂到现在还这样做,未免也太不把她当回事。正是因了这想法,少奶奶灯芯才想饶过她。得饶人处且饶人,虽说到现在还不知晓奶妈仁顺嫂为啥也要这样恨她,但心里,却认定了这恨跟下河院有关。另则,她来下河院,是有远大抱负的,决不能因了一个奶妈,坏了她的计划,那样不值。况且这计划一旦真要落实起来,还得处处用她这个人,灯芯的心思是,能拢她一天算一天,就算拢不住,也不能把她推到管家六根那边去。总之,灯芯是饶过她了,她甚也没说,当着奶妈仁顺嫂的面,将那布做的小鬼丢到了炉火里,不是想让我死么,我就自己烧给你看。

    奶妈仁顺嫂大约没想到会这么轻松地躲过一劫,所以这些日子,她的腿格外勤快,脸上的笑,也一天比一天堆得厚。看着她颠着一双小脚整天跑来跑去,灯芯也为她难过。这也是个苦命人啊——

    奶妈仁顺嫂哄孩子似的哄她一会儿,说,你就心放宽了,赶明儿我跟东家说,让亲家爷到西厢房跟你说一天的话儿。

    真的?灯芯一下捉住奶妈手,双眼在油灯下发出一股奇亮。

    真的,敢骗你不成?奶妈仁顺嫂说得很认真。

    下河院的规矩是娘家来了人一律到上房说话,且要在东家庄地的眼皮子下。任何说私房话儿或背着东家说话的行为都是遭禁止的。灯芯相信奶妈会帮她破这个例,心里一阵高兴,就拿起油饼吃起来。奶妈在边上问,香不?灯芯说,真香。奶妈说我特意卷了茴香跟芝麻。

    这时候炕上的命旺醒了,眼睛明闪闪地,望灯芯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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