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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宅活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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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阴云第(6/18)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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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三慢躲在暗处,就等着奶妈仁顺嫂出现。奶妈仁顺嫂吓得差点掉了怀里的药缸子,嘴上却道,死人家的,黑灯瞎火,装啥鬼哩。李三慢不说话,一把拽了仁顺嫂,往药铺去。仁顺嫂急着要送药,想打他手里挣出来,李三慢阴恨恨道,听话就跟我走,不听,少怪我多嘴!

    到了药铺,李三慢先是不说话,盯住仁顺嫂的怀望,望得奶妈仁顺嫂直哆嗦,几次险些丢开手。李三慢望足了,望过瘾了,猛地扑将过来,一把从怀里夺过药缸子,手就往仁顺嫂奶子上去。惊得仁顺嫂死死捂住奶子,死人家的,要做甚哩,放开,我要喊哩。

    喊?李三慢突地丢开手,你喊,大声喊,冲全沟人喊,就说我李三慢要奸你哩,要扒你裤子哩。

    仁顺嫂突然就没了声,眼里,是屈,是辱,是不得已的怕。半晌,吐出一句话,你想咋?

    咋?明知故问哩,就你那个奶蛋子,兴他吃不兴我吃?李三慢说着又要动手动脚。仁顺嫂忽然说,你也不怕你死去的哥拿眼瞪着哩?

    哼,他瞪,我还没跟他算账哩,他欠我五服中药钱,还有两个嘴巴,到了阴曹地府,我也得找他还!李三慢嘴上说着,手却老实了许多。

    仁顺嫂死去的男人是李三慢亲哥,只不过,李三慢生下来后抱给了舅舅李家,成了李家的儿子,这关系,就慢慢地淡了。但,李三慢对仁顺嫂的垂涎,却一日也没淡。

    你得了他多少好,这个你咋给忘了!一提旧事,仁顺嫂的恨就出来了,胆子也正了。

    没心跟你说!李三慢岔开话,双手捧着药缸子闻了闻,转身问,这是第几服?

    少问。

    他是你仇人,你真要帮他?

    这事跟你没关,你最好开你的药铺,少操烂心。

    有关!李三慢一把撕住仁顺嫂,听着,你男人咋死的,我一清二楚,还有,甭忘了,下河院欠我李家两条命——

    那是你李家的事,跟李家说去。仁顺嫂说着,就要抢过药缸子。再磨蹭下去,到了少奶奶那儿,又交待不清。

    李三慢一把按住药缸子,两个人争抢间,药缸子打翻了,黄澄澄的药汁洒了一地。

    奶妈仁顺嫂吓得脸都白了,这可咋是好,咋是好,药是少奶奶灯芯一服一服给的,她看得比自个的命还贵重,没成想,竟让这挨千刀的给洒了。

    不急,我给你备下着呢。说着,李三慢奸笑着从屋里端出一碗药,轻轻倒进了缸里。

    你——奶妈仁顺嫂惊得竖起了眼睛。

    你啥你,我这是为你好,还真以为她拿你当自己人?傻子,迟早要给她害死。她是毒蝎子,趁早认清楚。

    仁顺嫂不语了,少奶奶灯芯的心计,她又何尝不知,只是……

    你只管端过去,这药,色味我调得一模一样,就算她有十双眼睛十张嘴,也休想识出来。

    你……奶妈仁顺嫂顿感事儿不那么简单,大瞪着双眼,瞪住李三慢。

    啥也甭问,只管按我说的做就是了。李三慢完全像是控制了主动,一点不在乎仁顺嫂的诧异。

    我……我不!

    那好,我后天就请阴阳,给你男人迁坟,好歹他也是我哥哩,我倒要看看,坟里头到底有啥见不得人的事。还有,三房松枝的事,也该让东家和他媳妇知道了……

    奶妈仁顺嫂早已没了人样,她的腿软下去,软下去,软得没一丝儿气力了……

    奶妈仁顺嫂昨夜里端给命旺喝的,就是沟里中医李三慢的药。

    问你话哩,听见没有!少奶奶灯芯一连问了几遍,不见奶妈仁顺嫂有何反应,忽然就声高了。

    你说甚?奶妈仁顺嫂忽地抬起头,惊颤颤盯住少奶奶灯芯。

    这是甚,说啊!

    少奶奶灯芯手里拿的,是一粗布做的小鬼,身上还扎着针。

    奶妈仁顺嫂扑通就给栽下去,还以为少奶奶灯芯对昨夜喝的药有觉察了,没想,没想她竟翻腾出这个!

    小鬼是她做的,不光拿布做,还拿面做过。奶妈仁顺嫂脑子里,哗地就闪过新人进门的那个四更。

    她也是听沟里神婆说过的,若要恨一个人,若要让这个人死,最好的法儿就是拿布或面做个小鬼,做时心里念着这个人,念着对她的恨,念着对她的死,做成,小鬼就成了这个人的魂,你拿针扎,她就得疼,你拿火烧,她就得烂,你拿菜刀剁了她的头,她就活不过三天。娶亲头一天,她怀着对下河院一肚子的恨,骂了半宿,做了半宿,终于做成了小鬼,还在小鬼肚里装了三只蚂蚁,两条臭虫。按神婆教的法,她点了三张表纸,冲南方磕了三个响头,算是把祈愿托给了天,托给了地。新人下轿进门时,她快快从怀里掏出小鬼,埋到了火盆里,她想烧死她,让肚子里臭虫蚂蚁吃掉她。总之,想让她死。

    没想,这都过了多少日子,神婆的话还不灵验,她非但没死,活得还一天比一天带劲,一天比一天有样儿。她不安了,怕了,这才又做了个布的,天天拿针扎,塞身子底下臭,甚至拿菜刀剁她的头!

    没想,这么隐秘的东西,竟让她翻腾了出来!

    后山中医刘松柏选在一个温暖的午后,站到了菜子沟百年老院的朱门前。

    抬眼望去,午后的下河院一片宁静,菜子打碾完后,百里长沟进入一年里最为逍闲的时刻,榨油是巴佬们的事,下河院的男人女人却要在浓郁的油香里闭上门,好好地躺在炕上睡上一觉。天马上要冷,冬天的日子是很不好过的,他们要赶在冬季到来之前,把一年的瞌睡睡足。

    午后的太阳斜斜地射下来,将偌大的院子包围在一片祥和中,中医刘松柏站了一会儿,抬腿迈进了朱门里。眼前的一切既模糊又熟络,仿佛一个久长的梦,让他做了整整十年。很多记忆瞬间跳到眼前,又让他觉得那都是昨天里才发生的事,在感叹光阴如梭的同时,他的目光一刻也没闲过。他在极短的时间里将前院后院耳房偏房一一扫了一遍,然后凝住南墙根的那棵老榆树不动了。

    老榆树怕也有百年了吧,粗大的树干已经枯死,干裂的枯皮四下戳起,几只碗大的洞黑乎乎地露着,往外渗出黑酱般的树油。只有树梢那几枝新插出的丫枝和丫枝上还绿着的叶子,才告诉人们这棵老树还活着。

    物是人非,很多复杂的感情让这位曾经下河院的座上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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