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了,成不成眷属都那么一回事了!”
季为民一怔:“是吗?”
小雅说:“当然是啊,在青龙溪逃难时,我们就是一张床睡的!玉成哥,你说是不是?”
覃玉成有口难辩,感到满面都是蚂蚁爬。
季为民脸色明显有些难看,眨眨眼说:“那好,那好呵,不过既然如此,你们还是扯个结婚证,再举成个仪式好,街坊邻居那里都好交待些。”
小雅说:“这容易,只要玉成哥同意,明天就可以去办,我们一定请季主任和嫂子来喝杯喜酒!”
季为民连声说了几个好字,抬起手腕看了看表,就起身告辞了。小雅和覃玉成送他到大门外。他走得很匆忙,头都没有回。
送走季为民,覃玉成黑着脸回到自己房里,关上门,倒在床上生闷气。小雅叩门,他不开,粗着嗓子喊:“你怎么跟师兄胡说八道?”
小雅说:“哪个胡说八道?那个时候我们不是睡一张床吗?我就是要气气他!还有你,想耍赖呵?我们说好了你要一辈子替我暖脚的。现在师兄把我甩了,你也想甩我?我是一块牛皮糖,粘上了就莫想甩脱!”
覃玉成可以不听小雅的话,却阻止不了小雅做她想做的事。第二天早饭后,小雅拿着一套新做的蓝卡其布中山服来到他房间,给他换上。小雅曾经给他量过尺寸,他以为她量着玩,一点也不晓得是为他做新衣。覃玉成头一回穿这种有四个口袋的干部服,浑身就像捆住了似的,加上领扣有点紧,有点透不过气来。他扭扭身体嘟哝着,又不是逢年过节,穿什么新衣啊?
小雅前后左右地端详他,很满意地点点头:“嗯,不错,要是上衣口袋里再插支钢笔,就像个干部了。”又说,“哪个说只有逢年过节才穿新衣?我就是要把你打扮得像新郎倌!”
覃玉成说:“我这辈子不再当新郎倌了。”
小雅眼一瞪:“胡说,我就是要你当新郎倌,今天就当!走,我们打结婚证去!”抓起他的手就往门外拖。
覃玉成甩掉她的手,叫道:“你这是唱的哪一出啊?”
小雅说:“哪一出?我们结婚呀,季主任那里我都唱出去了,再不结婚,那不是败坏自己的名誉么?再说了,我不能打一辈子单身守一辈子寡吧?”
覃玉成说:“你是不能单身,但是不能跟我结婚!你还要我讲多少次?我不喜欢女人,我喜欢你不是那种喜欢!你还要生儿育女,还要……”
小雅打断他:“你也还要我讲多少次?有你这种喜欢我就知足了,我不一定硬要那种喜欢!我不要生儿育女,我有你就够了!”
覃玉成摇头:“不行,我已经误过梅香了,不能再误你一生!”
小雅嘴一噘:“你不答应,才是真的误我一生呢!”
“此话怎讲?”
“我最后问你一句,跟不跟我去?”
“不去!”
“那好,你把这身新衣脱下来。”
覃玉成毫不犹豫地脱下了衣服。
小雅抓起衣服走到门外,冲楼下天井里喊:“袁五拐子在吗?你上来一下!”
袁五拐子屁颠颠地上来了,咧着黄牙笑嘻嘻地说:“请问小姐有何吩咐?”
小雅将手中的中山装向他一递:“我嫁给你,你要不要?要就把它穿上,我们去打结婚证!”
袁五拐子惊得眼珠子都差点掉出来,结结巴巴:“这、这是从何说起,小姐莫逗、逗我耍罗!”
小雅板起脸:“哪个有空闲逗你耍?我说的是真话,我想出嫁了,想嫁的人又不要我,我只好赖上你了。这座窨子屋就是我的嫁妆,你若娶我,它就归你,今后你就是这里的老板了!”
袁五拐子摇头:“小姐,你这么一说,我更不敢了!嘿嘿,我这人虽然有点赖皮,但心里还是晓得好歹的。小姐跟玉成都是好心人,收留我住了这么久,房租都没给,我已经感激不尽了,哪还敢走这种桃花运呢?你们俩才是天生的一对,现成的一双,你嫁给我,鬼都会笑出尿来呢!不说别的,年纪都大你一辈,这不是鲜花插在牛屎上么?”
小雅说:“我晓得你是糊不上墙的稀牛屎,你不是牛屎我还不插呢!你们男人今朝是怎么了?真晓得好歹,就赶快穿上跟我走!”
袁五拐子眨巴眨巴小眼睛,嬉笑道,好好我穿我穿,不穿白不穿,恭敬不如从命!说着,拿过衣服真的往身上套。
覃玉成急了,扯一下袁五拐子的手:“你还真穿?”
袁五拐子翻出两片眼白来:“不穿怎的?你又不穿,总得有个人来穿吧?其实,这院子里的人哪个不晓得你们好得穿一条裤子?哪个不晓得你们都一起睡过了?没有比你们更般配的了!玉成,不是我说你,你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啊!就是为了小姐的名誉,你也得跟她结婚。真对她好,就不要跟她过不去了!”说着,他将中山装扔在覃玉成怀里,咚咚咚地下楼去了。
覃玉成看看小雅,说不出话,还有什么好说的呢?他默默地穿上中山装,跟着小雅去了区公所。
结婚毕竟是终身大事,不能过于匆忙,覃玉成与小雅商议一番,又查看了黄历之后,决定三天后的黄道吉日举行婚礼。他们没什么亲友,不想张扬,也不想讲排场,旧式婚礼中的抬婚轿、响器吹打、拜堂等礼节一概全免,请左邻右舍来喝杯喜酒,在客厅里举行一个简短的仪式就行了。他们郑重其事地给季为民送去了喜帖。但给不给一方晴送份喜帖去呢?覃玉成颇费踌躇。回想起那年给娘送寿礼,娘不但不领情,反将他当作贼赶出来的事,他就寒心。他想娘是永远不会原谅他了。若是送了喜帖去,梅香会为送不送礼的事作难不说,还会刺激娘,你既然以不喜欢女人为由抛弃了梅香,怎么又跟另一个女人成亲呢?娘心里肯定不痛快。娘年岁大了,不能再惹她生气动怒了。也许,从别人嘴里听到他的婚事,刺激不会那么大吧。覃玉成思想半天,把已经写好的喜帖又撕掉了。
小雅特地到书店买来了毛主席像,还有一幅“听毛主席话,跟共产党走”的对联,恭恭敬敬地贴在客厅里,将原来的一幅旧得发霉了的松鹤延年图覆盖了。她还剪了好些红喜字和喜鹊登枝的窗花装饰了门板和窗棂。喜联则是覃玉成从各处抄来自己书写的,这样也能省笔小钱。自从给师傅抄唱本之后,覃玉成的毛笔字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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