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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别了修氏兄弟,太爷任厚根来到了南州市建设局门口。
他在建设局门口的马路对面买了两张报纸,一张垫在屁股底下,一张拿在手上看。其实,他大字不识一个,只能看清报纸上的人头而已。但是,正因为他看不懂报纸,所以他就慢慢看,准备好好看它一天。因为,他真正要做的事不是看报,而是把目光瞄准建设局的大门,等候着那个叫萧小芳的女人的出现。
任厚根在担任村支书以前,曾经做过村委会副主任,分管城建设工作,为村民们跑土地、跑基建出过不少力,也拿到过不少好处费。有时跑青云市建设局还不管用,也去过南州市建设局,所以,他看到过萧小芳。不过,当时他不知道她有一个叫做易锋的丈夫,也不知道这个易锋会让他这么棘手。
一个上午过去了,任厚根肚子饿得咕咕叫,看看表,已经十二点了,还不见萧小芳的踪影。他在路边的快餐店里随便吃了点,继续在建设局门口转悠。下午,他吸取了经验,用手机给建设局拨了个电话,问萧小芳在不在,对方说萧小芳已经出差去了,要明天再回来。
任厚根关了手机,大喊一声:“他奶奶的,你妈妈个嘣嚓嚓!”
第二天,还是坐在那个位置上。由于晚上没有睡好,头发乱蓬蓬地,眼角还留着两滴白色眼屎。他手里握着的,还是昨天那张报纸,但是,垫在屁股底下的那纸已经被清洁工扫掉了,他只好把屁股贴在马路旁的那块黑色大理石上了。
别看任厚根这副邋遢相,他的目光穿过额角的乱发,始终死死地盯着建设局大门。
一个小时,又一个小时过去了,任厚根还是没有懈怠。
也不知是谁不小心把一只喝完饮料的白色纸杯扔在了任厚根脚旁,而且还是端端正正地站立着,比任厚根可精神多了。
路过的人都忍不住偷偷看一眼这个邋遢鬼,可是,当看到那只白色纸杯时,却一个个加快了行走速度,有的还装作看不见,远远地往旁边躲。
但是,也有一些上了年纪的老妇女,估计也是长期在家里吃斋念佛的,她们家境宽裕,不愁吃穿,无非想多活几年,一门心思地指望着延年益寿。于是,她们就大大方方地走到任厚根的跟前,摸出一毛两毛,甚至五毛一块的硬币,和蔼地扔进纸杯里。
开始任厚根还没注意,他用眼睛的余光瞟了瞟这些老妇人,觉得她们真是有些莫明其妙,在他跟前晃来晃去,挡住了他的视线。直到后来有一位粗心的妇人,在比较远的地方扔过来一块硬币,由于纸杯的口径太小,不小心扔到了外面,在大理石上脆生生地叮当一声,小轮子还围着任厚根的身子打转转。老妇人便紧跟着那不听话的硬币,小跑着追着抓着,终于抓到了它,嘟嚷道:“还舍不得进去哩”,然后咬着假牙将它温柔地塞进了纸杯里。
任厚根几乎用蔑视的眼神扫了扫她,当他看到她把钱塞进杯子里时,才知道这老婆子把他当作了什么人。他堂堂一个青云太爷,长期骄横着,哪受得了人家这般污辱,想发作,可是却怎么也发作不起来。想想也是的,谁叫你这般龌龊地坐着,而且跟前还摆一个纸杯作道具呢。罢了罢了,这样也好,他想,自己就像是一个解放前的地下工作者,人家越是看走了眼,越说明自己的工作做得隐蔽,做得到家呀!
正像一位哲人般思考着时,建设局大门口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萧小芳!正是萧小芳!
任厚根猛地站了起来,忽然想起什么,对了,还有“工钱”没拿。他转过身,端起那只纸杯,里面白色的黄色的硬币已经不少了,像是装满了金子银子。任厚根用肥嘟嘟的手掌将纸杯口子封住,走到萧小芳身边,这时,但听得她身旁一位司机模样的青年道:“萧处长,我们正顺路,干脆我送你回去吧!”萧小芳笑道:“好啊,那我又沾光啦。”
任厚根见萧小芳钻进了轿车,便用一双小眼盯住后面的一辆出租车,急乎乎地挥手让它停下。进了车,对出租车司机道:“跟着前面那辆车走。”
前面那辆黑色轿车在南州城里拐了七八个弯。
任厚根坐的红色出租车也跟着拐了七八个弯。
萧小芳下车了,任厚根也跟着下车。出租车司机说:“十三块!”任厚根摸了了摸口袋,一时慌乱得竟摸不到钱了。这时,他忽然看到了手里握着的纸杯,便将一杯钱递给了司机。司机数了数,道:“刚好啊!”任厚根心不在焉,只是将目光对准前面走动着的身影。出了车子,他又想起司机说的话,不免有些奇怪:“刚好?他奶奶个嘣,竟然会凑得这么巧!”
半高跟皮鞋在水泥楼道上敲出有节奏的声响。
任厚根装作是探亲访友的样子,不紧不慢地跟着萧小芳上楼。
皮鞋的声音不响了。任厚根知道萧小芳已经到家门了,但他还是缓缓地跟上去,在萧小芳身旁停留了一下,看了看门牌,是403,接着又不紧不慢地继续上五楼。
任厚根站在五楼楼梯的拐角上驻足眺望,发现前面正好有一家个体旅店,与这栋楼房紧紧地挨着,特别是其中的一块更是往这边凸,凡乎就与这栋楼连在一起了。
“他奶奶的,真是天助我也!”任厚根赶忙下楼直奔那家旅店,老板见任厚根这副邋遢相,几乎又把他当作“丐帮”的人了。正在犹豫,任厚根开口道:“往那凸出来的那段也是客房吧?”店老板说:“是的。”任厚根道:“三楼的那间还空吗?”店老板说:“那间已经住了人了,要两天后再走,但一楼那间倒还空着的。”
任厚根道:“我不要一楼,就要三楼的。你和三楼的客人商量一下,把房间腾出来,我花两倍的钱包下来,而且要长住一段时间。”店老板还在犹豫,任厚根就从皮包里摸出厚厚的一沓人民币道:“我可以先付定金,这下你总相信了吧?”
唯利是图是商人的本性。店老板马上应了下来,决定上去试试。他对三楼那间的客人说这间房里发现有白蚁什么的必须洒药,客人就高高兴兴地搬到一楼住了。
任厚根进了三楼那间客房后,站在窗户边往萧小芳家眺望了几分钟,然后拿出他专门在上海购买来的美国进口的望远镜,结果,萧小芳在客厅里吃一只鸭梨的画面就清晰地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他又拿出一种可以与望远镜相连接的微型摄相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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