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够受到王学谦的青睐,可见杜月笙的这份提案含金量很高。上位者并不是总是对的,尤其是乾纲独断的上位者,他的任何一个决定,都将面临着旗下所有人的努力和付出。要是方向上错了,所有的投入和工作就将白费,造成的损失将是无法估量的,威信就受到很大的质疑。
好在王学谦在大方向上从来没有出过大的纰漏,加上控制权逐渐的增强,底下反对的声音越来越少。
可这样也会有麻烦,没有人提意见,没人敢在王学谦面前提出自己的想法。深怕因为想法太过幼稚,而被王学谦看轻。
长此以往,将造成另外一个不利的局面孤家寡人。鉴于这种原因,王学谦破天荒地大肆赞扬杜月笙的想法,不吝辞色的做法,让人有种念头,杜月笙将成为浙江系官场的红人。
但王学谦心里还有一个念头,为什么不能是典型呢?
老蒋说自己有本事将奉化建设成为模范县,可这样的话,王学谦是不相信的,而杜月笙的计划,其实根本就不是他能想出来的,这事大家都是心知肚明。因为老蒋的想法太过美好,以至于需要投入的精力和财力是超乎想象的,就算是那样,也不见得会一定会成功。
而拆分制造局,将其军用和民用分开之后,能够彻底盘活制造局的局面。是能够短期就能见到效益的计划。当然,这在感情上或许难以割舍,民国的大企业有一家算一家,除了工矿企业之外,两只手都能掰开了算下来。
但矿产的投入大,产出也大,但从技术上来说采矿并不是有多少附加值的行业。尤其是技术工种缺乏,主要以大量的劳力为主。但制造局就不一样了,在二十年前,这家以军工为重要基地的企业就能生产军舰,轮船、火炮。火炮的口径甚至能够达到八英寸速射炮,对于民国的军舰来说,这种口径的火炮已经是最大的了,还能作为岸防炮来用。
这家企业拆分开来,将面临社会上很大的质疑。
那些感情丰富,牢骚满腹的保守派必然会群起而攻之,想必到时候主持这想工作的人将担负非常重的压力。而这样的人,王学谦手上有,可不会给杜月笙用。而杜月笙手里……?
恐怕真没有这样的人才。
表决心成功的杜月笙在去港口的路上,有幸被王学谦叫住通行,在汽车里,王学谦问了一个关键的问题:“设想不难做出,但是做事还是要看人,你手上有能够主持制造局军工和民用分离的人才吗?”
这可不是普通人能够做到的,在民国,能够将一家大型企业玩得转的人才,少之又少。
杜月笙还真有准备,他想到了一个朋友,也不能算是朋友,只能说以前一起在某个人手下做事,交情不错。这个人就是骆振忠,这货是个倒霉蛋,做生意会惹上招惹不起的人,最后堂堂的沪江大学的毕业生,只能拜在黄金荣的门下当小混混,好在黄金荣惜才,留下了他,让他当了自己的秘书。骆振忠和杜月笙非常熟悉,也有能力,有本事。三鑫公司明面上是杜月笙和金廷荪两个人管理,可实际上的经营路线都是骆振忠策划的。包括编织那张巨大的利益网络。
杜月笙想了想,还是觉得拉朋友一把:“骆振忠去制造局,应该能镇住场子。”
什么叫镇住场子?
又不是去看赌场当打手,不过王学谦听着骆振忠的名字有点熟悉,就是想不起来在哪儿听过:“说说这个人。”
“骆振忠在上海滩没有什么名气,但他是黄金荣的秘书。以前在洋行做买办,听说是抢了大买办的生意,惹上了官司,最后才加入青帮,拜在黄老板的门下。他上过大学,是青帮里数得上的才子。另外,他对做生意那一套也熟悉,三鑫公司明面上管事的人很多,但出谋划策的人只有一个。”
杜月笙说道这里,就停了下来。他觉得这点信息已经足够了。王学谦真要是觉得整个人是人才,觉得可以一用,他已经介绍的足够了。
王学谦做闭目养神状:“这个人干净吗?”
干净?
在青帮的人,谁敢说自己是干净的?可王学谦问话的意思显然不是说这个人底子是否干净,而是手脚是否干净。杜月笙一开始心里一跳,可转念一想,王学谦似乎不是那个意思:“手脚干净,做事有分寸。”
“让他试一试!”
最后,两人都没有说话。汽车一直在港口边上的大道上停了下来,下车之后,王学谦面对的是顾维钧的苦笑。后者早就来到了北仑港,在下车之后就被眼前的场面吓了一跳,大红的地毯有上百米长,从港口的泊位一直延伸到迎接的车队。
军乐队。
仪仗队。
五步一岗,十步一哨。
要是安排数千围观的群众,不知道的还以为外国元首来民国访问呢?
可就算群众没来,但是官员来了不少,足足有数百人。
宁波的卫戍司令还拉来了大炮,准备等对方下船之后鸣炮致敬。让顾维钧好说歹说给劝回去了,才比王学谦早到了一个多小时,就已经说的口干舌燥的顾维钧见到王学谦头一句话就是:“你要把胡佛捧到天上不成?”
“他本来就应该在天上!”
王学谦古里古怪地说了一句,随后语气放缓了一些道:“这是为了让胡佛觉得我们表现的重视。当然最后还是要传到英国人的耳朵里去的。”
“你就做吧!”顾维钧没好气地抱怨:“胡佛是一个部长,不是总统。你给他定下这么高的规格,目的何在?你就不怕到时候胡佛见到你这架势,连下船都不敢,直接去天津?”
“那不是更好?”王学谦倒是觉得这个主意不错,胡佛搭乘的白鲸号补给船是从夏威夷出发,给远在东亚的美军运送补给的船只,最后一站应该是天津的美国军营。
“你这是祸水北引!”顾维钧也被王学谦故作不知的样子给气笑了,不过这不可能。
王学谦长叹道:“曹大总统也该学着和外国事务多接触一下,他如今的做派根本就不像是一国的元首。”
“性格使然,他连底下的人都玩不转,还去玩外交。这不等于是玩火自焚吗?”在港口现场统筹的宋子文也走了过来,听到了两人的说话,谈性颇浓地加入进来。
“都安排好了?”
“安排好了,就能美国人的船靠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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