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行,行行出状元,夏凝也并非一无是处,虽然她对做菜一窍不通,但对烤肉却极有天分。自从她从傅欣碧那儿出师以后,他们两口子已连吃了六天的烤肉,张夜书现在见着烤肉便反胃。夏凝为叔夏孙皋倒了碗水,让他别大惊小怪的,有什么话慢慢说。叔孙皋把水一口喝干,缓了口气道:“外面来了个糟老头,就是上回打伤傅大哥的那个,点名要见张大哥。姜政哥、姜离几个已将他困住了,让我来叫张大哥过去。”张夜书心想任非野对姜氏一族敬而远之,这次到村子里来,应该下了不小的决心,定是为着一件于任非野、于他都意义重大的事而来的,断不能让姜氏一族伤着任非野。他问叔孙皋道:“你们有没有和他动手?”叔孙皋道:“我来的时候还没有,但那老头傲慢得很,姜羽又是个熊脾气,恐怕会被他激怒。这会儿有没有打起来,便不得而知了。”张夜书道:“他人在何处?”叔孙皋道:“离村口不到一里地。”叔孙皋说完这句话,一回头,已不见了张夜书的人。张夜书赶到时,任非野还没和姜政等人动起手来,不过也差不多了。任非野傲然立在人群中,不时地说几句冷言冷语,若不是被人拉着,姜羽早就冲上去跟他拼命。见到张夜书,姜政说道:“张兄弟来了,大家都让一让。”张夜书走到任非野面前,问道:“前辈找我,有何示下?”任非野道:“这事我只能和你一个人说。这些家伙像群苍蝇一样缠着我,我不想说,也不能说。”张夜书道:“任前辈说话确实有些过火,我代他向诸位致歉。恳请诸位给我个面子,都散了吧。”姜羽怒火还没消,断然反对道:“不行!他打伤了傅大哥,这笔账还未跟他清算。就这么放了他,岂非便宜了他?”姜政道:“公申虽然被他打伤了,但毕竟是有惊无险。而他的右腿,却是因公申才失去的,说起来还是我们负了他。”姜羽道:“话不能这么说,若非张大哥舍命相救,傅大哥兴许已经撒手西归了!”姜政示意姜离道:“阿离,把你弟弟带走!前辈,我这人不会说话。我们一族都对你颇有微辞,希望你办完事便离开村子,以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任非野讥笑道:“你尽可放心,我若不是有急事找他,你们就是用八抬大轿来抬我,我也不会踏进你们这鸟不拉屎的地方一步。”这话姜政尽管听着不悦,却并未因此而有失风度,慢条斯理道:“如此最好。你们慢慢聊,我先告辞了。”任非野道:“小姑娘怎么样了?”夏凝的阳寿,始终是张夜书的心结,任非野一提此事,他的心口上便像压着一块巨石,无比沉重:“救是救过来了,但是寒气侵体,于她的寿命折损极大。”任非野愧疚道:“是我害了她。”张夜书道:“凝儿她从未怨恨过你。她这人记xìng不好,尤其是对仇恨,其实根本就没怨恨过任何人。”任非野道:“她是个好姑娘,你要好好珍惜她。”张夜书道:“只此一生,责无旁贷。”见了夏凝,任非野先是吃了一惊,后是开怀一笑,责怪张夜书道:“好小子!我们聊了一路了,你们成亲的事,居然瞒着我,只字未提!”夏凝扶他坐下,道:“歩青是个愣头愣脑的木头人。前辈没问,他当然不会说了,怎能说是瞒着你呢?”张夜书进厨房把茶壶提了来,夏凝给任非野倒了杯茶。张夜书又回厨房去了。任非野道:“哟哟哟,我说他一句,你就心疼了?”夏凝道:“他是我相公,不心疼他,心疼谁?”任非野道:“女孩子家说这样的话,也不怕人笑话。”夏凝道:“他们就是笑掉大牙了,我还是要说!话说回来,前辈此行该不会只是单纯的来探望我们吧?”任非野道:“我发现出口了!”夏凝的眉间隐隐泛出一抹愁云,然而刹那间便被她用灿烂的微笑完美地掩饰了,连老于世故、心机深沉的任非野也没察觉。任非野继续道:“不过要从那儿出去,必须横过一个断崖,普天之下,有此轻功不会超过四个。本来我也算一个,可是我废了一条腿,再也使不出‘鹊桥相会’了。你的好相公轻功根基不错,我想收他为徒,把‘鹊桥相会’传授给他。到时我们便能出去了。”张夜书站在厨房门口道:“这个恕我不能苟同。家师待我恩重如山,至死我都不会改投他人为师。”手里还拿着几根湿漉漉的白菜叶。任非野道:“你若执意不肯拜入我的门下,那我们也没什么好谈的了。本门的武功概不外传,这是规矩!”拍拍屁股,就要走人。夏凝拉住他道:“前辈你千万别冲动呀,你这一冲动,对谁都没好处。九幽森林上不着天,下不着地,你真甘心把下半辈子都耗在那儿?规矩是死的,人却是活的,前辈你只要看开点,破例一次,我们就都可以出去了。”任非野道:“你只知道叫我看开点,怎么不劝你相公识相点?你莫白费唇舌了,我宁可老死九幽森林,也不会坏了本门的规矩!”夏凝杏眼圆睁道:“令师祖、令师的在天之灵若是看到你如此食古不化、不知变通,一定要被你气得再死一次了!”任非野气定神闲地坐回凳子上道:“你少拿我祖师爷激我,我吃的盐比你吃的饭的还多,你的激将法不会奏效的。”夏凝鼓起两腮,长吁一声道:“要不你们一人退一步。歩青认前辈做义父,这样你们俩便不是外人了,再传他武功,便算不得是破坏规矩了吧?”任非野满意道:“这倒不失为一个好法子。”说罢注视着张夜书,显然是在征询他的意思。张夜书斤抿双唇,脸上写满了不情愿,任非野一手造就了夏凝的短命,对此他无法释怀。夏凝踅至他身边,把额头贴在他的胸膛上,柔声道:“你的心思,我都明白。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我这都是天命,再多的内疚和仇恨,都无法改天换命。过去的事都过去了,就让它随风而去吧。你听我的话,认任前辈为义父吧,这样既能出谷,你也能习得至高无上的轻功。成亲时,你才答应以后都要听我的话的,难道现在就要反悔了么?”张夜书拭去她眼角的泪珠,大步流星地走到任非野面前,纳头磕了三个响头。任非野慌忙扶起他,语重心长道:“我知道你恨我,不愿做我义子。但我却是真心把你当成我的孩儿,并且终有一天,我会为你感到骄傲。”自古以来,生离死别都是人生中最伤心痛苦之事。张夜书和夏凝原是想借着夜sè,不辞而别的,但是临行前,他们又改变主意,决定和傅家兄妹告别后再走。这一走,或许就再无相见之期了。推开柴扉,在昏暗的烛光中,傅公申打赤脚箕踞在走廊上,一手持剑,一手高举一把铜壶往剑上浇水,涓涓细流落在剑上,发出嗡嗡之声。突然剑鸣声绝,当的一声,水壶坠地,傅公申一个“鹞子翻身”,跃到院中,随xìng而舞,仿佛一名妙笔生花的画师完成一幅泼墨山水,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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