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堆之上,视野已是十分开阔,几可将村子尽收眼底。半里之外,有个湖泊,因为水位下降,露出大片的滩涂,栖息着大量的水鸟,湖畔上连片的芦苇丛随风摇曳,此起彼伏,宛如汹涌的波涛。一个戴着青黄斗笠的老农挥舞着竹编,赶着三头水牛从田埂上走过,惊起一群在田间觅食的麻雀,飞入湖泊后的树林中。湖泊附近的耕地不多,人口也不如何的稠密,只有零星的十余户人家。大部分的人口都集中长老们居住的那座山下,村口那一带人也不少。夏凝道:“张大哥,假如……假如我们再也出不去了,怎么办?”张夜书道:“为何这么问,你是不是听到什么了?”夏凝道:“我问过姜政大哥了。他说这离恨谷三面都是绝壁,进来了便再别想出去。他们姜氏一族,被困在谷底已有两百多年了。”张夜书道:“另一面是不是那个九幽森林?”夏凝道:“嗯。但那片森林是村子里的禁地。据姜政大哥讲,他的先祖姜晏、姜晨两位长老曾率族里大部jīng英进入九幽森林,最后只有姜晨长老活着回来,而且他疯了!自此以后,便不许任何人再靠近那片森林。”张夜书道:“即便如此,我还是得进九幽森林看看。”夏凝道:“非出去不可么?”张夜书斩钉截铁道:“是!”夏凝道:“能告诉我为什么么?”张夜书犹豫了片刻才道:“父母之仇,不共戴天,不可不报!”夏凝道:“仇人是谁?”张夜书道:“不清楚。我刚出生,爹娘便被人杀了。姨夫和姨母收养了我,其实我不姓张,是因为姨夫姓张,所以才跟着姓张的,连名字也是姨夫起的。姨夫是个文人,所以我的名字也文绉绉的。”夏凝道:“那你真实名姓叫什么?”张夜书道:“不清楚。姨夫、姨酿、舅父、舅母还是师父都讳莫如深。师父说,只有哪天我的武功强到能打败我的仇家,他才会告诉我真相。一天达不到,便一天不能知道;一辈子达不到,则一辈子休想知道。”夏凝道:“你师父可真是铁石心肠。”张夜书道:“他只是不想我去送死。”“张兄弟!夏姑娘!”夏凝道:“是姜政大哥来了。”姜政朗声道:“我到处找不着你们,原来一对小情人,跑到这儿说悄悄话来啦!”夏凝假装生气道:“姜政大哥明知我们是在说悄悄话,便不该捣蛋!”姜政哈哈笑道:“如此说来,倒是我们莽撞了。我向夏姑娘赔礼了还不行?”夏凝道:“这还差不多。”傅公申接踵而至,向张夜书拱手道:“傅公申不会说话。这条命是张兄弟从鬼门关前救回的,rì后若有差遣,傅公申无不尽力。”张夜书道:“傅兄言重了。”姜政道:“公申此番能够死里逃生,全亏张兄弟舍命相救。得好好地慰劳慰劳。公申今天猎了一头鹿。今夜我们大家伙便吃鹿肉,饮烈酒,来个不醉不归!”傅公申道:“我也正有此意,但不知张兄弟意下如何?”张夜书道:“恭敬不如从命!”姜政道:“好,够爽快!我最不喜欢男人婆婆妈妈的了。”一行人回到傅公申家中,院子里已生起了一堆篝火。傅欣碧将刚他们今rì猎的鹿剥皮洗净,整只架在火堆上烤。傅公申将家中的窖藏都搬了出来。待鹿肉烤熟后,傅欣碧将其置于一块木板上,手执一把短刀,身姿甚是优雅,像是绣女在裁一件衣服,而不是在肢解一只鹿,游刃有余地将鹿肢解开来。再把鹿肉切割成块,盛在一个陶制的圆盘中,加入几种调料,用手拌匀。然后端到众人的案前。夏凝闻到肉香,迫不及待地夹了块肉放在嘴里,赞不绝口道:“欣碧妹妹,你烤的肉可真是好吃,谁娶了你是他的福气。”傅欣碧听她这么一说,含羞道:“夏姐姐你莫取笑我了。”夏凝道:“谁开玩笑啦,我说的可是肺腑之言。”姜政也跟着起哄道:“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有什么可害臊的。你若有心上人,便跟我说,我让你嫂子给你说媒去!”傅欣碧道:“姜政哥,你再这样说,我便不理你了!”姜政道:“好好,我闭嘴。得罪了欣碧妹妹,以后哪里去吃这么好吃的烤肉。张兄弟,欣碧烤的肉可是我们这儿的一绝呢,多少年轻小伙子做梦都想吃上一口哩!你也尝尝。我说夏姑娘,张兄弟手不能动,你却只顾自己大快朵颐,让他眼巴巴看着,这就是你的不是了。”夏凝道:“我自己还没吃饱呢,哪有力气伺候他呀。你好意思说我,自己不也光顾着吃?”姜政道:“我跟你能一样吗,你可是张兄弟可是一对的呀。”张夜书道:“那个,我手不能动,用脚也是一样的。”说着足尖在案底一点,忽有一块肉从盘里蹦出,张夜书侧身一翻,叼着那块肉,咀嚼几下吞下肚子道:“油而不腻,唇齿留香,傅姑娘的确是好手艺。”姜政叫道:“好功夫!”右掌在案上轻轻一拍,盘里蹦出两块肉,再将筷子一指,将肉一齐串在筷子上。一击之下,有两块肉蹦出,说明他的功力虽高,但在运用之时,却还不及张夜书jīng纯。姜政豁达一笑,道:“还是张兄弟技高一筹。我输了,自罚一杯。夏姑娘也一齐喝几杯吧?”夏凝摆摆手道:“不了,我不大会喝酒,你们大男人的话题我也不感兴趣。我还想拜欣碧妹妹为师,好好讨教一下烤肉的诀窍呢。”姜政听她这么说,也就不勉强了。斟了三大碗酒道:“张兄弟,公申,来,我们满饮此杯!”张夜书喝干了酒,说道:“小弟有一事一直不明,想请教傅大哥。”傅公申道:“张兄弟有什么话,但讲无妨。”张夜书道:“姜氏一族,可是秦广王城的族裔?”傅公申和姜政在片刻愕然之后,异口同声道:“你们到过哪里了?”张夜书道:“是。我们打开了那道铁门。他们都是怎么死的?”姜政连饮三杯,之后沉声道:“我们姜氏一族是神农氏的一支余脉,原住在商洛一带,后来先祖追随武王伐纣有功,被分封在关中。秦国一向有称霸天下之心,我们这一族因为擅长铸剑,秦国垂涎已久。敬王三十一年,秦军大军终于压境。我们这种边陲小国,根本就不会有援军。坚守了不到三rì,都城便被秦军攻破。国破之后,举族上下,都成了秦国的奴隶,为其铸剑。直到汉高祖攻破咸阳,我们才得以趁乱逃出。我们生怕再卷入楚汉的争端,便隐姓埋名,迁徙到秦岭北麓。东晋十六国,五胡乱华,大肆屠杀汉人,秦岭北麓也不再是久居之地。无奈之下,我们只好躲到秦岭山中,做化外之人。直到隋文帝重新一统天下,才从深山中走出。子孙中也有致仕的,但大多耕读传家,作个本份守节的寻常百姓。传到北宋徽宗,汴京为金兵攻破,关中又落入西夏人之手,我们身为华夏子民,不愿臣服于异族,不得不再次躲入深山中。也就在这时,一个叫姜桓的人无意间发现这座先秦时期废弃的秦广王城。我们穷两代人之力,将城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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