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几天,曲靖府的大街小巷都贴满了布告,茶商魏洱府上的大少爷魏巨源患上一种怪病,凡事能治好魏大少爷的怪病的,赏银两千两,能诊出他患的是什么病的,赏银一千两。两千两不是笔小数目,这几天魏府人来人往,骆驿不绝,上至远近驰名的一方名医,下到东奔西跑的走方郎中,前来诊病的不下百人,却无不对大公子的怪病束手无策。短短五rì,赏金已涨到五千两。
这魏洱乃是周晋的姑父。若是往常,周晋到了,必会去魏府拜见姑父、姑母。但这次他是瞒着家里人离家出走的,本不想让姑父姑母知道他在曲靖,免得暴露了行踪。打算寻一家客栈落脚,带夏凝去白石江和胜峰山游览一下,体验苗家的风土人情,然后就离开这里。不想刚进城,便获悉表哥出了这等事。他让张邵安和易琴心先到城南的“如家客栈”落脚,自己策马直奔魏府。
魏洱虽有两个儿子,但次子魏巨卿顽劣成xìng,不可救药,将所有的期望都寄托长子魏巨源的身上,魏巨源陡然间一病不起,他茶饭不思,辗转反侧,数rì内老了好几岁。周晋到魏府时,魏洱正颓然倒在躺椅上,衣裳不整,颔下胡须凌乱得像一把稻草。魏洱尤其爱惜这把胡子,睡觉时都要带着蜀锦做的套子,白rì里更是整理得一丝不苟,比毛笔的笔尖还好看。周晋头一眼见他,差点没认出来。
周晋唤了声姑父。魏洱一下子蹦了起来,握着侄儿的手道:“晋儿啊,姑父rì盼夜盼,可把你给盼来了。我的亲笔信,你收到了?”周晋反问道:“什么信,我并没收到什么信啊?”魏洱道:“怎么会呢?姑父听说你认识一个奇人,专治疑难杂症,周旭的病也是你找人治好的,所以连夜派人送信到贵阳,想托你延请那位奇人来一趟,给你表哥看看。你既没受到我写的信,怎会跑到曲靖来?”周晋摸着头,嘿嘿笑道:“其实我是偷偷溜出来的。”魏洱叹声道:“你呀,你与卿儿真是一丘之貉,狗改不了吃屎。”周晋道:“先别忙着批评我了,还是让我先去看看表哥吧。”魏洱不放心道:“你行么?”
其实哪有什么奇人啊,这压根是他胡诌的。周晋自小便对四书五经嗤之以鼻,而对被士大夫们列为“旁门左道”的杂书爱不释手。周旭得的那病是周晋在偶然在古籍里翻阅到的,方子也是他自己拟的。周晋的父亲虽是成功的商人,但却认为商人是个卑贱的职业,一直希望周晋能和他大哥周豫一样发奋苦读儒家经典,有朝一rì能够登科及第,光宗耀祖。若是知道他偷偷看这些杂书,必然又是一顿训斥,然后将这些书焚毁。周晋迫不得已,才骗周旭说方子是他一位习医的朋友开的。周晋道:“我与这位奇人朋友相交已有数载,我耳濡目染,也学到了些皮毛,一般的病症不在话下。即便我无能为力,也可以将病症记下,到时再交给他寓目,请他对症下药啊。”魏洱道:“这样也好。事不宜迟,快进去给你表哥看看。城里能找的大夫我都找遍了,都是酒囊饭袋,没一个诊断出源儿患的是什么病。”
周晋刚踏进魏巨源的卧房,他的姑妈周瑾便哭哭啼啼道:“晋儿呀!你表哥身体一向都好好的,怎会突然变成这个样子!这可让我这个老婆子怎么活呀!”周晋的表妹魏蘅搀扶着母亲,也在颜面饮泣。魏洱心烦意乱道:“夫人,你先别忙着哭了。给晋儿让个座,给源儿诊病要紧!”
丫鬟搬来凳子。周晋坐在床边,见魏巨源面sè红润,健旺得像是刚吃了十斤人参,完全不像是个病人,都有些疑心他是不是吃补品吃坏的。魏巨源的脉相也是四平八稳,并无异状。周晋说道:“我替人诊病时,务求心静如水,不得有旁人干挠。你们都先出去吧。”丫鬟们齐声应是,退出门外。周晋见魏洱夫妇和魏蘅像三尊神像,岿然不动,只好强调道:“我说了,旁人不得逗留。姑父、姑母还有表妹,你们也请吧。”魏洱道:“我们也要出去?”周晋道:“现在我是大夫,我说了算。请!”
周晋看他们都走远了,阖上门道:“表哥,这里只有你我二人了,不必再装神弄鬼了吧!”本已半死不活的“病人”忽然翻身坐起,作揖道:“表弟,别来无恙!”周晋道:“人人都说魏大公子是正人君子,正人君子也会骗人的吗?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呐。”魏巨源道:“你就莫再贫嘴,取笑于我了。我也是情非得已,才会出此下策。”周晋将凳子移近圆桌,为自己倒了杯茶道:“哦?你是姑父、姑母的宝贝疙瘩,整个魏府都唯你马首是瞻,你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还有什么事是你办不到的?”魏巨源道:“是为了小妹。”周晋道:“表妹她怎么了?”饮一口茶,翘起二郎腿,将一粒花生米抛起,然后张口接住。魏巨源道:“今年中秋之夜,小妹和娘亲、姨娘等人在沿街楼上看花灯时,被一个苗疆的后生看见了,对小妹一见倾心。那人名唤杨宸海,模样周正,家世也还不错,是邻县湟竹寨的寨主。他上门提了好几次亲,但是爹嫌他是不受教化的蛮夷,杨宸海每次来,都吃了个闭门羹。苗人xìng子耿直,最后一次,他们还和我们的家仆大打出手,双方都伤了几个人。”周晋道:“那表妹她意下如何?若是她对那姓杨的没意思,我们瞎cāo个什么心啊!”魏巨源道:“我私下征询过小妹的意思。小妹说,别说杨宸海是个苗人,他就是个鞑靼人,就冲他三番五次被爹拒之门外,还不依不饶地上门提亲的劲头,她也就无话可说了。”周晋道:“原来不止我爹喜欢棒打鸳鸯,姑父对该项运动也乐此不疲的么。”魏巨源道:“话也不能这么说。他们这么做,毕竟也是为了我们这些儿女着想。”周晋道:“你和我哥都是食古不化的千年老僵尸,我跟你话不投机。那后来怎么样了?”魏巨源道:“打完那场架之后,杨宸海算定说服不了爹,便亲自来求我。看得出,他对小妹是真心实意的。我身为阿蘅的长兄,能为她做的事实在是微乎其微。俗话说女大不中留,小妹已经及笄了,最迟两年便得嫁人。若是按爹的意思,小妹十之仈jiǔ会嫁给一个花天酒地、朝三暮四的膏腴子弟。与其让小妹委身于这样一个人,不如将她的终身托付给一个真正能给她幸福的人。所以我便答应杨宸海了。于是我便让他和我里应外合。我先在府里装病,待七rì之后,他再派人寄一封信来,骗爹说我已中了苗疆的蛊毒,不将小妹许配给他,他便交出解药。爹最关心的人便是我,他纵是再不肯将小妹嫁给杨宸海,为了保住我的命,终究还是会妥协的。”周晋道:“果然是个
-->>(第1/7页)(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备用站:www.lrxs.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