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夜书迷了路。他走了很久,直到斜月沉沉,站在高山之巅,被一片密集的灯火吸引了。在山顶上,那灯火仿佛近在脚下,其实相隔二十多里,他身体有些乏了,走了近半个时辰。
灯火阑珊之处,是一座古意盎然的小镇。这座小镇很是蹊跷,因为方圆几十里之内,除了这座小镇之外,再找不出一户人家来。镇上的人好像都不睡觉,已是子夜时分,家家户户灯火通明,赌坊里喊声震天,青楼女子打扮得花枝招展在门前揽客,酒肆里还有人在通宵畅饮。
他现在站在一间全镇看来规模最大、装璜也最豪华的客栈的大门前。这间客栈的名字甚是奇怪,叫“罗刹海”。他步入大门,大厅里亮如白昼,客人也不少,有的人还在划拳吃酒,有的人则已醉得丑态百出,被伙计们像猪一般抬回客房。
一店小二便热情地迎上来:“客官莅临小店,是打尖还是住店?”张夜书道:“住店,不知可还有客房?”敢到镇上来的,都不是等闲之辈,店小二虽见他衣衫褴褛,倒也不敢小觑他,彬彬有礼道:“有倒是有,不过上房已经住满了人,只剩下几间普通客房了,相对简陋,只怕客官你看不上眼。”张夜书道:“这个无妨,只要能栖身一晚便好。”
“哟!云轩你可是越来越不长记xìng了,后院的荷塘边不是还有间上房么,难道你忘了?”
张夜书抬眼望去,只见一个身姿婀娜的身姿,摇下楼来。那女子约有二十来岁,鹅蛋脸,桃花眼,眼波流动,仿佛柳永的词,里边有千言万语,略显厚重的嘴唇,非但不影响她的美,反而使她拥有一种成熟女xìng的魅力,她的一个眼神、一个举手投足,无不风sāo入骨,足以令道士放弃问道,让仙神后悔成仙。她一出现,大厅中的醉意似乎更浓了,几十对眼珠子闪着饿狼般的光芒,比门外的灯笼还亮:“吴掌柜!”这里边有不少人武功都还不错,比吴掌柜高的也有好几个,但张夜书断定,打得过这女子的却是一个没有,因为比武功更可怕的是毒药,比毒药更可怕的是美sè。所以贪杯和好sè的人一般都活不长。
店小二为难道:“可是掌柜的……”吴娇娇道:“可是什么,我让你去你便去,推三阻四的,是不是不想干了?愣着干嘛,还不快领这位公子去他的房间!”既然掌柜的都放出话来了,那小二也不想拿热脸贴人家冷屁股,陪脸对张夜书笑道:“公子请随小人来。”张夜书道:“那就多谢吴掌柜!”吴掌柜笑道:“公子太见外了。”
房间布置的甚为雅致,正对门口有一张圆桌,桌子旁一尊香炉正袅袅散发出一股幽香,窗前有张书桌,但上面既无文房四宝也无一本书,而是一奁妆台,墙上恰如其分地挂着几幅花鸟画,花都是杜鹃花,鸟也都是杜鹃,正zhōngyāng置屏风一顶,遮住后面的一张床,帷帐是粉红sè的。张夜书疑窦丛生,因为这里怎么看都不像是一间客房,而像是一位女子的深闺。
吴掌柜既不敲门也不问一声便推门而入,道:“公子还没睡?”张夜书道:“吴掌柜找在下何事?”吴掌柜道:“我看公子风尘仆仆,想必还未用过晚膳,小女子就命厨子略备了几样小菜和一壶淡酒,但愿还对公子的胃口。”说着便将酒菜都放下,一边斟酒一边道:“公子远道而来,入住敝店,也算有缘,小女子敬公子一杯。”张夜书接过酒杯一饮而尽:“多谢。”吴掌柜道:“一看公子就是个老江湖了,而不是初出茅庐的愣头青。公子喝得这般爽快,就不怕小女子在酒里下毒么?”张夜书道:“在下身无长物,与吴掌柜又无仇怨,不值得吴掌柜费这心思。”吴掌柜媚眼如丝,在他的胳膊上温柔地拧了一把:“公子是真傻还是装傻,你不知道,你可是比什么金银珠宝值钱多了……”说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在他身上滴溜溜乱转。张夜书被她瞧得脸红耳热。她抿嘴一笑,又斟满了酒,道:“公子既是不怕,何妨多喝两杯?”
待张夜书两杯酒下肚,她突然欺身坐到他的大腿上,一手搭在他的后颈上,袖子松垮垮落下,露出两条chūn笋般的臂腕。张夜书一把钳住她的手腕,猛地从自己脖子上拉开,道:“夜深了,还请吴掌柜回屋休息。”吴掌柜撅嘴娇嗔道:“公子干嘛这么用力,都抓疼小女子了,一点不知怜香惜玉。”她的手臂柔若无骨,倏尔脱出他的掌控,竟当着他的面动手宽衣解带,她轻车熟路,一眨眼外衣已从她肩膀上滑了下来。她的衣裳本来便单薄,脱了外衣,便只剩一件薄如蝉翼的中衣和粉红的肚兜。张夜书大惊失sè,急忙闭眼:“姑娘这是做什么?”吴掌柜一本正经道:“公子还好意思问我,小女子正是谨遵公子的吩咐,解衣睡觉呀。”张夜书道:“在下只是希望姑娘回屋休息,并未……莫非这里是!”吴掌柜深觉有趣,笑道:“不错,这里正是小女子的闺房。”她故意将“闺房”二字说得格外的重,张夜书听了,黝黑的脸红得如同酱缸。
还好这时,那叫云轩的小二连滚带爬奔了进来,在门外不敢进来:“掌柜的,大事不好了!”吴掌柜将脱了一半的中衣倒穿回去,娇滴滴道:“公子在此稍后片刻,小女子去去就来。”
她披衣出门,啐道:“没出息的东西,天塌下来由老娘顶着,你慌什么!长话短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云轩一手捂着脸道:“小人方才正在抹桌子,突然闯进来五个凶神恶煞的人,扬言在捉拿一位名叫裴远之的人,要我们将他交出去。小人说本店没有叫裴远之的客官,请他们出去,岂料这般天杀的不分青红皂白,非但不信,还要强行搜查。小人们哪里容他们在此放肆,便与他们动起手来。但这帮恶徒身手甚是了得,弟兄们很多都被他们打伤了!”话刚说完,吴掌柜已赏了他一耳光:“一群酒囊饭袋,你们这么多人还打不过人家五个!老娘倒要看看,是何方神圣,胆敢在我吴娇娇的地盘上撒野!”云轩捂着另一边脸,委屈地嘀咕道:“这也是我的错啊!”
吴娇娇赶到大厅时打斗已近尾声,桌椅散乱,杯盘更是狼藉,她的伙计东倒西歪地躺了一地,但剩下的五、六个人依然不屈不饶,孤军奋战,阻止来犯者上楼。吴娇娇眯着眼道:“哟!我道是谁呢,原来是龙门镖局的骆藏锋、骆藏芒两位少侠,吴娇娇未克远迎,失敬失敬。”大厅里的一些客人借着酒兴,本还想助吴娇娇教训下这帮胆大妄为的人,一听他们是龙门镖局的,酒醒了大半,抽出一半的刀剑又纷纷缩了回去。
一个青衣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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