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安五年,三月。
也是我来到吴县的第四个月。
万物初生的季节里,阳光总是特别明媚,却不像炎炎夏日那般灼热地让人难耐。若果能以鹰眼的角度俯视这片校场,说不定看见的并不是黄沙滚滚的尘土,而是一片覆盖整个大地的金黄。
今日无风,是个适合将这片大地铺上一层血肉模糊的腥红的好天气。
“太史将军,弟兄们准备好了吗?”我压了压顶在头上的钢盔,却并没有回头看身后的太史慈。不是我仗着自己才是这支”飞将骑“主帅的傲慢,而是我需要集中注意力。“今天跟以往可不一样,这不是普通的操练演习。”
虽然这句话我在每次军演前都会说上一遍,但这次确实不是。因为普通操练演习不会吸引到孙策前来观看。
“久候多时。”太史慈的声音听起来也很紧张,看来他也知道。
“走吧。”我驱策“宝儿”慢慢向前走,手中倒提的兵器却并非师父遗留给我的方天画戟,而是一条枪头带有倒钩的长枪。不只是我,整支“飞将骑”从上到下,包括太史慈,今天用的都是这种兵器。
演习毕竟只是演习,其目的是让主公用来了解自己掌控的这支部队的战斗力的,而并非要与对方真正分出生死。所以对方同样将惯用的环首大刀换成了木刀,只有经常穿在身上的四十斤重铠依旧。
校场另一头的阳光金幕里,对方统帅黑色的身影渐渐显现,看着对面那一片黑压压的影子,我的嘴角忍不住勾出一道淡淡的笑意。关于这点我想他也是一样。
沒想到会在这样的情况下和你交手啊,高顺。
沒错,今天以对手的身份,和我一起进行军演的将领,不是其他早就效力于孙策帐下的别人,而是和我一样心怀鬼胎的前吕氏部将高顺,以及他的,一千名“陷阵营”军士。
当初高顺之所以没有跟我们一起攻打刘勋兼黄祖,反而带着他的三百亲兵率先返回吴县,当然是为了早点将”陷阵营“这支精锐部队重新训练出来。如今过去了大半年,有了孙策的全力支持,这支精锐中的精锐已从当初的区区三百之数,变成了现在可怕的一千人,比两年前在师父帐下的时候还多。
出乎意料的是,今天的“陷阵营”使用的兵器并非惯用的木制大刀,而是一手抓着厚实的铁盾,一手拿着和我一样的木枪。
此时交战双方早已在校场两端集结列阵完毕,只等看台上的孙策一声令下,我们就会拿起木刀木矛狠狠冲向对方。我看见高顺在对面摆下的阵形是个规规矩矩的方阵。
最后的调整间隙,最沉重的死寂。
“咚!”
孙策并没有让我们等太久,就在我们堪堪在校场的两端列好阵型后,沉闷的鼓声便犹如沉重的钢刀,瞬间划破沉寂,几乎在同时,我和高顺都向着彼此的军阵暴冲过去!
“散。”我并非高声呼喊,而是高高举起手中的木枪,示意身后的弟兄们按照战前的部署散开。无需多言,太史慈带领一半弟兄策马冲向“陷阵营”的右翼,而剩下的二百五十个骑士则跟我一起向高顺的左翼奔袭。
对于“陷阵营”我一点都不陌生,两年前我们在下邳就是并肩作战过的友军,在皖县的时候我也在战场上使用过这支部队,所以虽然今天才是我第一次作为对手跟高顺和他的“陷阵营”对战,但我深知我们俩其实各有优劣。
“陷阵营”之所以当初能成为师父手下的超精锐部队,其秘密,就在于身上几乎覆盖了全身的四十斤精钢铁甲,以及能穿着它贯穿整场战斗的那份非同寻常的体力,我也不止一次地在战场上看见过,敌人的兵器砍在“陷阵营”的身上却不入,反而被环首大刀掀掉脑袋的场面。
但如此卓越的防御力,却是用灵活性的巨大牺牲,以及成倍的体力消耗量换来的,如果现在我们所战的场合是真正以命相搏的生死攻防,我有的是办法可以拖死“陷阵营”,至少,我的这支“飞将骑”所具备的速度与灵活性,可是他们最望尘莫及的超优势。
但我也有自己的隐忧。
尚未短兵相接,箭却已然上弦,我看见对面缓慢移动的黑色大方阵中间,伸出了数百只素白的原点,那是没有装备箭头的箭矢,却用沾满石灰粉的布帛包着。凡是只有在演习时才会用到的专用训练兵器,都会和石灰粉牵扯上关系,毕竟在军事演练时,石灰粉才是判定伤口的唯一标准,要断定一个人是否已经“阵亡”,只看他身上的石灰痕迹便可分晓。刀枪剑戟,并非唯独弓矢所有。所以我们的枪头也不是木质的枪尖,而是缠了一圈又一圈石灰粉的的白色布团。
“散!”我举枪一划,示意后方的弟兄们在不散乱阵型的前提下随意散开,却在心里暗叹了一口气。
箭矢这种远程的攻击武器根本不可能完美防住,最好的还击当然还是只有以射对射,只是现在的的问题是……如果此刻我率领的是纯步兵,要还射当然一点问题也没有,但骑兵?
不是说骑兵就不能做到一边骑马一边射箭,只是这取决于骑士的兵员素质,如果是师父以前辖下的并州狼骑就能做到,据说当年曾在黄河北岸无敌一时的白马义从更是此道好手。可这支“飞将骑”的骑士虽然是从百人将里直接选拔的,但这里毕竟是战马奇缺的江东,从骑兵的角度看他们都是不折不扣的零经验新兵,单是让他们达到师父一贯奉行的操纵战马的最基本标准就花了我快一个月的时间,此后还要训练他们在马上的格斗术、兵器的使用、刀枪剑戟的躲避、阵型的磨合等等,时间根本就很赶,这些最基本的技巧都还没练习纯熟,那些高级技巧就连碰都没碰。
然而这还不是我最致命的缺陷。
第一波箭雨结束,我回头看了一下后面“阵亡”的人数。值得庆幸的一点是,这边作为骑兵的经验不多,那边应对骑兵的经验就更加匮乏,进军速度估计错误,箭距的掌握也根本不对,结果弟兄们连一根箭矢也没有碰到。名符其实的毫发无伤,算是我瞎担心一场。
这一波箭雨的结束,就是足够短兵相接的距离。
“按计划,钩脚!”我看着越来越近的“陷阵营”大喝,同时率先倒提木枪,将附带镰钩的一侧面向对方,借着马匹的冲力,将最接近的重甲士钩倒!
然后我纵马向前,身后的骑士快速抢上,手中木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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