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雪白的凌曼在寒风中乱舞,偌大的殿堂里,鸦雀无声,烛火忽明忽暗。
夕萍的身子颤了颤。
她仍旧无法相信这一切,可是那灵位,看的她瞳孔渐渐缩紧。
夕萍缓缓站起,望着灵位。
她是夕影山庄的大小姐,自然有资格问话,她声音很静:“是谁发现爹的尸体的?”
夕影山庄众弟子的神情皆是一黯。
江剑七郎声音沙哑着,道:“是木师兄。”
夕阳的眉头皱了皱。
他望向了木子文,没有说话。
夕萍转过头,目中尽是寒光:“你是如何发现的?”
木子文的眼睛里闪过一道暗光。
他道:“三更时,师父的卧室闯入刺客,趁师父熟睡之时,一刀毙命。”
夕阳还是不做声。
夕萍的嘴唇煞白发青:“刺客闯入夕影山庄夕影堂的探子都没发现吗?”
这一句话使得小哥微微抬头,他赫然发现夕萍也在看着他。
不错,若有刺客夜闯夕影山庄,夕影堂的探子一定会发现,即使对方的武功再高,雕面郎君的白羽大雕也一定会发现。
小哥忽然避开了视线,眼中似是愧sè,又似是漠视。
夕萍胸口一片冰凉,又道:“我爹的武功天下闻名,即使是熟睡,刺客也定然不会轻易得手。”
旁边的小哥暗暗吃惊。他以为小姐一定会惊惶失措,没想到她的自持与冷静着实出乎他的意料。
只是——
她的双眸似乎十分平静,她的手指却僵硬冰冷。
江湖群豪静观其变。
木子文的瞳孔忽然紧缩成针尖大小,道:“不错,只是……”他忽然顿住,眼中闪过尖锐的恨意:“师父的卧室里,被人下了毒。”
夕萍惊道:“毒?”
夕阳的英眉皱出一道明显的褶子,他依旧没有说一句话。
一直是夕萍在说。
他只是静静的看着,听着。
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木子文道:“是!”
仿佛过了很久很久。
灵堂静的令人窒息。
她凝视木子文:“调查清楚是谁做的了吗?”
众人屏息,等待着木子文的回答。
“是西域艳娇宫的催眠散。”
猛烈的寒风卷着雾气冲开灵堂的大门,猛烈地灌进来!
白幔狂烈的飞扬。
烛火骤然一暗。
灵堂中江湖群豪陡然倒吸一口凉气。
西域艳娇宫的催眠散?
那必定是西域艳娇所为。
姣娘在中原为非作乱,扰乱中原武林,又入得顺天府,当上姣妃,此人不除,必将是武林一大祸害。
江剑七郎的双眼忽然一沉,yīn灰一片。
风尘子震怒,斥道:“此魔女不除,江湖永无宁rì!”
“对,一定要为武林除此大害!”
“不错,一定要除去这女魔头!”
一时间群情激昂,江湖豪杰纷纷表态要为武林除害。
朱红的大门,被风吹得吱嘎开合。
夕阳恍若没有听见。
他点燃三支香,三叩灵案。
然后转身离开了灵堂。
逐依蜓匆忙跟了上去。
木子文冰冷的站着,双目竟微微眯起来,青衣扬扬,冰冷的唇边却隐隐有抹冷笑。
这时,忽然一个声音想起——
“师父的死因定有蹊跷,决不可贸然行事。”
说话的竟是一直垂首的雕面郎君,他肩上的白羽大雕染的他面容格外苍白。
小哥身披麻衣,他望着冰冷的木子文,不再说话。
木子文忽将眼光也望住他。
堂内yīn沉的像是黑夜。
夕萍笔直的站在夕影天的灵前,周身冰凉,她的睫毛轻轻扬起,两滴冰冷的泪水滑下她的脸颊......
木子文冷道:“真相已经查明,有何蹊跷?”
江剑七郎的灰衣透出野兽般的气息,他冷视着木子文,木子文的变化让他背脊忽然冰凉起来。
夕阳孤身坐在院子里。
石桌上的茶早已经被风夺去了温度,茶盏也变得冰凉入骨。
没有酒。
他似乎第一次这样痛苦,没有用酒来麻醉自己。
没有星星,没有月亮,也没有流星划过的灿烂星痕。
只有寒风。
刺骨的寒风吹着坐在院子里的夕阳,那么清冷,清冷的让人有些心疼。
麻衣被风吹的扬起来,他的长发也扬起来。
他哭了。
没有撕心裂肺。
没有歇斯底里。
只是安静的流着眼泪。
逐依蜓一直在身后望着他,她不敢过去打扰他,她害怕他脆弱的一碰就会碎掉。她第一次看到他这样脆弱,她明白,那些流出的眼泪正是他无法言语的悲伤。
堂堂七尺男儿,堂堂铮铮汉子。
然后逐依蜓也哭了。
她忽然想喝酒,陪着夕阳喝一次酒,大醉一场。
她宁愿看到他整rì以酒为乐,也不要他这般痛苦。
于是,她跑开去取酒。
夕影刀炫目在夕阳的掌间。
他想起了夕影天将这把刀传给他的时候。那时候他才十八岁,夕影天告诉他“夕影刀乃武林重器”。
他又想起了夕影天将夕影刀法传给他的那一夜,夕影天告诉他“我夕影天有子如你等,足慰平生!”。
他还想起了更小的时候,夕影天整rì逼得他练功习武,读书写字。只要他一偷懒,得到了必将是夕影天的一顿鞭子。
他还想起了更多更多的事情。
想得双目模糊如奔溃的河坝,泪水奔涌而下,泛滥在他的脸上。
寒风吹的泪痕如刀划一般。
逐依蜓提着好几坛子酒走来。
“来,喝酒。”逐依蜓打开两只酒坛子,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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