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满尺,四处白茫茫一片,没有人迹,没有马印。偶有几只不南飞的鸟雀在路旁树上腾挪,自得其乐。
这一段正好在跑马平原边缘,一望平川,在这苍茫雪地里,好像连世人好强争胜之心都失了居所。
远处族道上,奔来两骑。黑白马上一身红扮女子,帽沿压得很低,只露出一张娇红yù滴的嘴。有种女人的嘴,美到了极致,看到后只觉得美,看不见大小,看不见厚薄。这个女人的嘴,就是这样一张美到极致的嘴。
旁边一骑枣红马,鞍上一袭青衫的十七八男子,脑袋裸在风雪里,一点不在意迎面打来的零碎雪花。
“戚大女侠,说说看,留给白贞贞那封信里,写的啥?”寒夜摸了摸额头,手有点僵。
“不告诉你。”戚怜头也不扭,保持着姿势赶路。
“为什么?”寒夜直觉那信里肯定少不得对自己昨天那满头包的新解释,不甘心地追问。
“因为……”戚怜调了个腔子,扭过头拉了下帽沿,见寒夜眼里巴巴而急切的神sè,很是满意。“因为我不想告诉你。”
寒夜气堵,“驾!”喝了一声,把黑白马甩在身后。
黑白马轻易跟上。戚怜好笑的看着寒夜,“我们寒大公子这气量,可还不如我这一个小女子呢。”
“别理我,别被我长相碍着。”寒夜又轻轻叩了一鞭把。枣红马加快了脚步。
黑白马仍自轻松保持着并行的态势。“那时我问你千言情书,你怎么不告诉我。”戚怜一幅很计较的小模样。
寒夜又堵了一口气,喘了出来。“你不说,我还忘了,你把那信还我。”
“等我看了再还你,让我见识见识,我们寒大公子得自逸云叔真传的……”戚怜说到这,询问的眼神看向寒夜。
寒夜没好气的问道:“什么?“
戚怜正经八百,神情很严肃。“该叫求情秘籍呢,还是桃花真诀,或者什么金屋添娇诀……这个,是什么名目,寒大公子,望不吝指教。”戚怜说着,冲寒夜抱抱拳。
寒夜低下身子,耷拉着脑袋,用鞭把不轻不重地叩了两鞭。枣红马扬蹄奔去。
身后戚怜“呵呵呵呵”连声笑着,黑白马几大步,又已并行。戚怜从袖口掏出纸团,理齐整了。
寒夜索xìng不看,扭过头,也不知道是气的,还是羞的,反正脸有点红了,随着戚怜读信的进度,从额头红到了脖子。正是所谓“脸红脖子粗”,不过看这模样,九成九不像是气的。
纸上面平平无奇的字,比寒夜看来更是平淡。
白姑娘贞贞玉览:
天不甚朗朗,风兀自萧萧。临天梧桐凤无影,金乌扶桑凰匿踪。
感人生苦短,思佳人难觅,放马由缰落到此,虔诚三叩慈悲恩。
看世间,情欢时生死不渝,心恨处半面嫌多。
今蒙神恩见卿颜,举手投足入我心。高歌三rì我心足,低叹一声卿怜见。
佳人轻语有良伴,直如撞钟碎我心。古迹瓦当见泪痕,良人远去唤不回。
卿生我未生,竹马负青梅。我冠卿已嫁,轿落谁家门?
只怕樽空醒伤心,但求佳人莫生恨。巧笑倩兮为人妇,我独我孤不堪问。
半生问情此刻明,佳人盘髻眉眼妍。愿作檐角随燕窝,风雨不负一眼卿。
天涯寻芳负半生,倦鸟迷途临卿面。咫尺窗桌书情怀,一眼卿颜一眼心。
我自如风不须迹,我亦轻歌不敢听。星落井深画围裙,月明苍茫叹落钗。
我生为卿已无由,我死为卿堵一剑。且表心意慰半生,半生恨来半生念。
敬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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