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傍晚的阳光像海水般浸泡着象城,一切都笼罩在潮湿和闷热之中。街上尘埃飞舞,人流杂乱,巨象留下的粪块被一堆堆摞在街角,有的粪堆巨大得简直能埋下一打孩子。
象城并不大,经过几片乱糟糟的居民区,再乘船渡过穿城而过的卢干河,就来到了城南。
看到治保分所时,阿育吓了一跳,差点没认出来。分所的大门原本十分气派,拱券上装饰着威武的木刻巨象,可惜去年被暴民放火烧过,大门已经七零八落,木象被烧得鼻子损毁,长牙脱落,从象变成了漆黑的野猪。现在工匠正在乒乒乓乓地重新整修。
“半夜抓人?还闹出了人命?他妈的,这太过分了!”听阿育转述了茉儿的遭遇后,哲罗尼舅舅一拍柞木长桌,满脸义愤,“我猜这事多半是弗栗多那个黑帮头子干的。那片街区的保护费最近正好到期咧!”
阿育听他的语气像是肯帮忙,连忙满脸堆笑:“老舅,我就知道你最有本事了,整个象城就没有你打听不到的事!”
说着,他掏出一把亮晶晶的纯铜柄雕花匕首,放在哲罗尼面前,“这是我上个月和獒齿旅的傻大个赌博赢来的,你拿去玩玩。可真是把好刀子!”
哲罗尼随手拿起匕首,用手掂了掂,放在桌上,微微一笑:“我这就去帮你问问,看是那里的家伙动了你妞儿的老娘,保证让他们乖乖给你送回来。哪个狗崽子要是碰了她,手碰了割手,脚碰了割脚。要是**碰了,我割了他的蛋!”
“太谢谢你了,老舅。”阿育喜形于色。
“谁让你是我外甥呢。”哲罗尼说着,转身上楼去帮他打听了。
阿育如释重负,舒了口气。还是朝中有人好办事啊。
他在旁边的木圈椅上坐了一会,刚啜了小半缸红茶,只听急促的脚步声响起,哲罗尼神色紧张地回来了,劈头就问:“你和那娘们是什么关系?”
“呃……朋友。”阿育愕然说,想了想又补充道,“上过几次床。”
“仅仅是上床吗?”哲罗尼问,眼里闪动着疑惑的光芒。
“在床下也搞过。”阿育搔着头说。
“她老娘有没有劝你加入什么操蛋的邪祟教门?”
阿育吓了一跳,赶紧否认。哲罗尼狠狠盯着他,劈头盖脸就是一顿痛骂:“你这个念书念到**里去了的家伙,只会乱搞女人的‘钻孔机’,你给老子听好了:这件事我管不了,你也不要揽。以后对任何人都不准讲来你找过我。你要是把‘乌鸦车’引来了,老子就先揍断你的腿!”
阿育几乎被这顿狂风暴雨般的痛骂弄傻了,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翻脸,刚想问问“乌鸦车”是什么,哲罗尼已经一手把他推了个趔趄,又把铜柄匕首掷在他脚下:
“捡起你的刀子,向后转,赶快夹紧**从我面前消失!”
回到营房时已是深夜。阿育垂头丧气,晚饭也不吃,闷闷地过了一夜。
他不明白哲罗尼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难道茉儿的母亲出事是因为沾上了邪祟?这可就麻烦了。杀人放火都好说,沾上邪祟可就罪无可赦。
第二天晚上,阿育正在出夜操,突然阿卡教官一溜小跑地过来了,语气急促地命令他立刻出列,马上去见院长大人。
阿育一愣,低声说:“教官,不就是昨天忘了帮你修块怀表嘛,何至于告到院长大人那里去……”
“少废话,不是这个事!赶快跟我走!”阿卡教官低声说。
阿育心情忐忑,又不敢再问,跟着阿卡教官来到学院主楼。他从旁偷看阿卡的脸色,只见他面色十分凝重。
主楼是一座漂亮的圆顶红砂岩建筑,被高大的菩树围绕着,外墙饰有战神那罗延天的三首八臂踏火伏魔像,那是战神最有名的伏魔化身之一。
院长室在四楼最靠里的一间,窗口依稀透出亮光。
走进主楼之前,阿卡教官忧虑地看了他喜爱的学员一眼,低声说:“小子,不管发生什么,要挺住啊。”
阿育虽然是由于院长的照顾才得以来读书,却和院长极少打交道,更从没到过院长室,甚至连这栋楼都来得很少。跨进院长室时,听着脚踩在黑木地板上的咯吱咯吱声,他心里七上八下,一直打鼓。
院长室由一个会客间、一个理事间、一个祝祷间组成。在会客间里,头发花白的阿耆尼院长正盘膝而坐,陪着两个身披黑色软甲的武官聊天。
会客间布置得格调庄重,石墙全用深色木板装饰,正面墙上挂着一幅巨大的纺织工艺画,上面绣着的是《秩序书》里记载的一个故事:伟大的战神那罗延天耐心地教导他忠诚的弟子罗摩,使他终于成长为伟大的战神之手——持斧罗摩,受到邦国军人的敬仰。画像下方织着一行花体字:“像爱护眼睛一样爱护学生。”
阿育向院长合掌躬身。两个黑甲武官一齐转过头来,四道目光齐刷刷落在他身上。
左边的武官矮小剽悍,皮肤黝黑,一看就是南方达罗荼呲族人,长得十分强壮,似乎全身的肌肉都要从软甲缝里胀鼓出来。右边的武官比较胖,肤色白皙,明显是个纯种的北方雅礼族人,细缝般的眼睛里闪着狡狯的目光。
他们穿着的黑软甲款式很独特,前襟几排奢侈的铜扣闪闪发光,胸前别着的不是邦国武官常见的火焰徽章,而是一枚怪异的骷髅徽章。
阿耆尼院长向两名黑甲武官介绍说:“这就是三年级学员阿育,红山镇人。”
不知这两人是什么来头,在他们面前,平时前呼后拥、威风八面的院长也显得十分客气。
黝黑矮壮的武官目光如电,看看阿育,又低头看看手里的一沓纸卷,问道:“哲罗尼是你什么人?”
“呃……是我远房的表舅。”阿育下意识地回答。
“几天前你去找过他?”
“是的……不过……”
“找他捞人?”这名武官咄咄逼人。
阿育感到一阵莫名的寒意,仿佛矮个武官的目光里有无数颗锋利的针头,刺得他头皮发麻。
他本能地想再解释几句,但矮个武官已经结束了提问,向阿耆尼院长点了点头。
老院长面无表情,语气严肃地命令阿育摘下学员软佩章,然后简短地说:“你跟这两名秩序士大人走,要服从他们的命令,如实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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