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轮圆月挂在天边,繁星点点,银白色的月光蜿蜒而下,落得满地芬芳。许是清晨才下过雨的缘故,庭院里原本盛放的花儿都零零碎碎的洒了一地。淡淡的花香,清澈的雨水味道,无非是为这雨后的庭院添了一抹丽而不华的色彩。
一如往常,风流闲来无事,拎了壶酒坐在院子里头,方才洗过的长发还湿润得仿佛泛着水光,随意披散在肩头。夜风微凉,他却像感觉不到冷一般,半睁着眼,看玉恒颜月下舞剑。
说来也新鲜,玉恒颜出门在外,自称剑客却从不佩剑,武器仅手中那把玄铁折扇,这回舞起剑来,却也是游刃有余苍劲有力。风流勾起一抹不明其意的微笑,全神贯注地看着玉恒颜舞剑,不肯放过任何一个细微的动作。像是要一点一点都刻在心上,以此提醒自己永不相忘。
“你们二人好生悠闲。”一阵清冽的声音打破了片刻的宁静。来人白衣翩翩,正是当年慕氏的守城护法之一,如今‘枫’的副首领,沈祤岑。
玉恒颜停下手边的动作,朝他微微颔首。风流却是忍不住皱眉,表示认为沈祤岑白花花的一个人悄然出现在这里,有些煞风景。沈祤岑倒不介意,似乎他每次出现,风流都是这般模样,日子久了,他便也习惯了。走近了些,对二人道:“我不是有意来坏你们的好事儿,是无痕让我来的。”
“我师兄让你来坏我们的好事儿?”风流几乎是脱口而出,话音落下才回过神来,讪讪地提起手中的白瓷酒壶一饮而尽。风流不是不喜欢沈祤岑,只不过,也不知是为何,每当风流和玉恒颜独处时,十回就有七回沈祤岑要来溜个弯儿。
玉恒颜在一旁笑得不明所以,沈祤岑的脸上,却只有天边洒落的半面月光。“无痕说,英雄榜上的,要么是老江湖,要么是大人物。‘枫’不过是一个初出江湖的小组织,尽管实力不弱,但和他们相比,却无论如何也占不了上风。对了,你们先……”话未说完,沈祤岑便觉得自己额角一定冒出了几条青筋,原因是,眼前的两人以‘沈祤岑的年岁’为主要内容,进行了一场水深火热的争论。
尽管平日里脾气再好,沈祤岑的自尊心也是容不得随意侵犯的:“你们,给我正经一些!”
“嗯,占不了上风。”玉恒颜颇为潇洒地摇了摇折扇,神色尤为正经。
“嗯,上风。”风流正色道。乌黑深邃的双眸注视着沈祤岑,模样甚是正经。
沈祤岑觉得自己额角的那几条青筋,又分裂出了几条小青筋。“吾之主上慕晓,风流的兄长易晨曦,慕氏的青衣公子,第一刺客楚君澜,殷亲王璃佐。”看着玉恒颜和风流的又一次争论,沈祤岑说完便径自转身妄图离去:“英雄榜上的人可不止这五位,遇上他人,恒颜你大可放手一搏,若是遇上这五人中的任何一个,恒颜,可别勉强自己。”话毕,方才迈出的步子顿了顿又收回来,想起什么似的对风流道:“你们知道的,无痕不会去。所以,风流也不用去。”
待那白衣翩然的高挑身影消失在庭院里,玉恒颜才收回脸上的笑颜,对风流道:“我只要一个解释。”你说我就信,只是后面这半句,玉恒颜只在心里默念。
“嗯……”风流干笑两声,道:“武功这门学艺,师父虽是教过,可你也知我的性子着实不能吃苦耐劳,必然没有将它练到炉火纯青,不能像师兄们那般登峰造极,故此,若我也去那儿一争强弱,想必是要大失所望……”
玉恒颜点了点头,是不是如此对他来说都无关紧要,他想要的,不过是一个无谓真假的解释,这样的话,他就不用去勉强风流,风流也不必处处防着他。“我希望你来,哪怕是在擂台下看看。”
“那多闲得慌,而且你会分心的,我可不想成为千古罪人。”风流耸耸肩,他对舞刀弄枪的事情向来毫无兴趣,自小习武,不过是素未谋面的双亲,临死前赐予自己的使命。事到如今,他的使命早已完成,然而,也就无需再强迫自己。
“可是,我希望无时不刻都能看见你。”
“那好阿,我去。”
风流对玉恒颜微笑。鲜红的薄衫,血红的朱砂,那一直是他,在玉恒颜心里最初的模样。
风流喜欢听玉恒颜对他说些话,是真是假不重要,是真心抑或敷衍也不重要,他只是喜欢听而已。如此,他才能够确认,他的的确确是活在这世上的,他是一个真真实实的存在。这种感觉,至今也只有玉恒颜一个人能带给他。故此,玉恒颜让他做什么,风流便去做什么,玉恒颜喜欢怎样的,风流就努力去变成他所希望的模样。他会拼尽一切努力,竭尽全力地留住这份微乎其微的存在感。
因为,尽管再放荡不羁无所在意,他却也是渴望温暖的。
一年中,发生过的事并不算少。比如一年前,他们二人的感情一直都是玉恒颜的一厢情愿。比如一年后,风流再没有对他人跳过那曲火红的霓裳舞。那是只属于玉恒颜一个人的舞步,一个人的记忆,一个人的曾经。因为玉恒颜,早已不知不觉住进了风流心里,他将玉恒颜包裹在心底的最深处,深深藏进最细小的角落里。旁人看不见,读不出,摸不着,感受不了。只有风流,他能时时刻刻都体会到。
“等你愿意信我了,可否告诉我,你最真的,全部的故事。”玉恒颜揉了揉风流湿润的黑发,发丝如姻缘红线般,紧紧缠绕着玉恒颜纤长的指尖。精致的眉眼柔情似水,那是他独留给风流一人的温柔。
风流狡黠一笑,拿起石桌上的折扇对玉恒颜道:“看,方才题的字。”
那是玉恒颜的玄铁折扇,原本只单单一朵盛放的海棠花。素雅之余,未免有些单调。现在多了风流题的字,倒是别有一番风味。
“闲花弄影了无痕,执利刃,暮色轻斟。问谁不解风尘,度蜉蝣此生。”玉恒颜绽放开一抹微笑,笑颜胜似扇面那朵璀璨的海棠花:“有你在我身旁,如蜉蝣般朝生暮死又有何不可?碧落黄泉,我们终会相遇。”
风流默然。那便是他听过的,最美好的话语。是他的逍遥,只对他一个人说的话语。
可是玉恒颜却没有在意到,他方才的问话,风流并未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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