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种情况下,总是要突然发生点什么的。
但这个突然发生得有些不尽人愿。
只是马车突然停下,车夫在帘外歉声地说,他想去解个手。
莲真应允了,便听见车夫跳下马车的声音。
莲真重新闭上双眼,我才明白,他之前的警觉只是发现马车的速度有些缓减罢了,不过这是因为车夫内急而已。
我估摸着已经过了二更,实在有些撑不住,耷拉下双眼。
就在这时,浓郁寂静的夜色中忽然传来一声惨叫。
我睁开双眼,一种危险的气氛正在逼近,还未有所反应,莲真拍住我的肩膀,在我耳边道:“车上危险,快下去。”
言毕,他便先一个纵身翻下马车,我跟在他身后也下了车。
接着稀薄的月光,我能看到不远处有十几个黑衣人隐没在黑色中。
以往我遇到过不少的刺客,但从未有一次能达到十几人之多。微寒的晚风中,我有些瑟缩。
好在现下我不是一个人。
我从未如此庆幸过莲真爱穿白衣的这个癖好,月色下他一身如莲的白衣飘然,十分显眼,吸引了不少火力。
惨白的月色下,我看到莲真那一袭胜雪的白衣被几个黑衣人围住,他拔出腰间的佩剑,剑身闪着冷光,被冷光碰触到的地方,鲜血喷薄而出,很快,剑身连同他洁白的衣袖染满了血。
莲真的武功不错,这场以少胜多的打斗也十分精彩。但我很快发现我无暇在一旁观赏,黑衣人的目标明显不是莲真,他们也很快意识到了这一点,转身向我袭来。
我的武功不好,很大一部分的原因还是因为莲真。
原本想着,他替我挡掉这次危险,也算是弥补他害得我弃文弃武的旧仇。
但是我每次的计算,总是要棋差一着。
毫无防备之下的一柄利剑向我刺来,我侧身躲过,但这几个黑衣人都是高手,且下手狠辣,招招都直取要害,莲真被另外三人困住,一时抽不出身。
我转过身,眼看着一柄利剑势如破竹般朝我胸口刺来,正正地刺入我的胸口。
没有一丝征兆,也似乎感觉不到疼痛,只是感觉胸口一凉。
紧接着,脸上被溅到炽热的血液。
我还以为,这是我的血,但其后发现,这血不是我的,因为原本要取我命的那个刺客,瞠目地跪倒在我面前。
他倒下之后,我看到站在他身后以剑支地的莲真。
如莲似的面容上沾着血痕,纯白的衣袂被血染红。在他身旁,横卧着几句狼狈的尸体。
我想到很多年前,在景山的狼窝里见到他,也是这样一个情形。
“你……有没有事?”他问。
我才回过神来,刚刚明明是被人一剑刺进胸口,怎么会一点事情都没有。
但很快我便了然了,我颤抖着手,从衣领中掏出了一直挂在脖颈上的玉佩。
温润的玉佩握在掌心,已经碎成了两半。
就是有这么巧合的事,方才的那一剑刺在了这个玉佩上。如果没有这个玉佩,我便很有可能死于非命。
我呆呆地看着手中这枚失而复得的玉佩,心中的情绪很是复杂。
皇兄的玉佩,救了我的一条命。
但是,要取我命的,也是皇兄。
我神色复杂地盯着手中的玉佩,莲真却走过来,一把夺走我手中碎掉的玉佩,冷然道:“不必难过,这块玉佩并不是你丢失的那个。”
“啊?”我茫然地抬起头看着他。
“只是我在街上看到一块相似的玉佩,随手买来给你的。”莲真莹白的手指把玩着碎玉,淡淡道,“也正因为这枚玉佩并非你所有,你才未认出来。”
“……”
如今,我的心绪,更加复杂了。
原来,救我一命的人,是莲真。
“所以,为何?”我抬头望他。
他抬起寒星般的双眸,淡漠地看着我:“你问什么?”
“为何要救我呢?”我看着他沾满血痕的身子,认真地问道。
他淡淡地道:“在景山那次,我欠你一条命。”
我摇了摇头:“你明明知道,那次是我害你在先,你不欠我什么的。”
他莞然轻笑:“那便是你欠我。”
我诧异道:“我欠你什么?”
皓白的月色下,他如墨玉似的眼睛微微含笑地望着我:
“你欠我,一颗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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