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哪个儿子存了戒心,这本是老爷子自个儿的事,项宝没工夫管,也没兴趣。
可老爷子若发了话让他办,却也不是桩容易推搪的事。
差事说来曲折,总之那天夜探太子府,项宝唤了侯遇,可惜侯遇没义气,不曾来,事儿是六儿办的。
六儿的身手自然次了许多,末了东西是得了,行藏也露了。
项宝不好亲自深入,只在太子府东厢的屋头上候着六儿前去复命,还不知道六儿差点儿失手。
见人怎生都没等得,便凝神向下瞧,想探些个动静。
不想却瞧见程素素挽着太子打院子里头过,淫词艳曲哼着,还一劲儿往太子嘴里头喂蜜饯。
素素几时这般待过他?他一直以为,素素是娇小可人的,不想还有这般风情的一面。
人便也呆愣瞧了半晌,那些曲子他是听过的,不知道素素的樱桃小口里头,也能哼出这样的曲子来。
就算不曾过心,说不上晴天霹雳,心里头到底酸溜溜,不是个滋味。
正惆怅,耳畔刮过阵风,竟有股力道将自己拖走了。
落地的时候,拉自己那人匆匆跑了,身旁的人是一脸惊吓的六儿。
在墙这端,才听得太子府抓刺客的声音渐近。
原来他为了素素难过,差点儿露了自个儿行踪,误了正事。
他刚是发了愣,才教人给救了,如今想知道人家是谁,于项宝还是容易的。
三两步一飞,跑到那人跟前,抓着人的面罩就拉。
不拉不打紧,这一拉,风里边,那人呆立着,长头发飞扬起来,遮住面庞。
居然是个女子,项宝从来怜香惜玉,小心撩开那些青丝,却见这人不是旁人,竟是他那泡不来的紫苏!
紫苏面色冷冷,却教项宝的动作惹得依旧呆立,说不出话。
项宝望着那双冷艳眉眼,风里头舞动的青丝拂过来,抚着他的面颊,这厮也痴了。
此地自然不是那久留之地,俩人却都没有动弹的意思。
得亏还了魂的六儿扯了扯项宝袖管,小声唤:“王爷……”
项宝这才傻笑着有了反应,六儿跟着项宝这样的机灵鬼主子日久,一向眼色了得,不知打哪儿牵了匹马来。
项宝揽了紫苏就往马上一纵,这鬼精灵,还知道不回府,策马向城郊别馆狂奔而去。
别馆的家人见项宝深夜里傻笑着携了个姑娘前来,俩人却都不言语,边茶水伺候着边纳闷,直到六儿打外头进来,这才个个知趣躲了。
项宝做梦他也不曾料到,这冷若冰霜难亲近的紫美人,竟会救了自己,还肯任自己摆布到这别馆来。
直到第二天,项宝起床时,尚错觉一切不过只是个梦。
然而紫苏遗落在枕畔的香气、泪痕和一支珠钗都还在,塌间落红点点,伊人已然跑得无影无踪。
那一夜,也不知算是他摆布了紫苏,还是他由得紫苏摆布。
项宝只记得紫苏唤疼,他又不曾饮酒,自然是懂得怜惜的,立马停了动作。
紫苏却在他耳畔叹:“你如今这个样子,想是再记不得了。便是永远记不得,我也认了。”
他尚不明白她话里的意思,她却已然生生咬牙送了自己给他,项宝不是没有客气的意思,也甚不忍,可人家不带一丝犹豫地,竟这么摆弄起他来。
项宝起先还有些哭笑不得,可这夜深得不可见底,他终究沉沦在这样的温柔乡里头,把什么都给抛下了。
可这第二天可好,人简直蒸发了一般,再无踪迹。
项宝这通苦寻,再见她是,还是在俩月后的戏台子上。
项宝索性跑到园子后头候着,见着人紫老板,就将那支钗,往人面前一撩。
神气颇有些幽怨,仿佛被抛弃了的小媳妇。
他这回总算得了张笑脸,可惜是冷笑:“小王爷想说什么?”
项宝噎了噎,指指那支钗,幽幽道:“紫姑娘不会不认账罢?”真是小媳妇的语句了。
紫苏好笑着将那支钗往头上慢慢戴了:“我正寻呢,不想王爷亲自送来了,实在劳烦。”完全不存一丝情意的模样。
项宝慌了心神,见四下无人,俯首挨着人耳畔问:“可是那晚,在下哪儿做得不好了?”
紫苏咯咯直笑:“哪里,好得很,王爷的滋味,小女子怀念得很呐。”冷冷的眉眼,仿佛也在笑。
项宝暖了些心,道:“那,如何那么久都躲着我?”
紫苏依然冷笑模样:“王爷,您心里多半暗骂咱这戏子无情罢。再无情的戏子,也有自己要忙的生计。我以为王爷是个知情趣的男人,大家一道乐呵一场,也不用有什么负担。不见得我享用了一回王爷,就得成天儿把您栓着哄着夸着。那下回我要是又爱上了旁的什么人,难不成,还得一个一个照应着。小女子没这样的能耐,说出天边去,也没这样的道理不是。”说完轻蔑地瞥了他眼。
项宝是在心里骂过素素来着,可何曾这样想过紫苏?
紫苏究竟是不同的,人家不过是没明说:我只是玩玩你,你这傻子还当了真。
项宝丢人丢到天边,又羞又气,人家才是大爷,这儿大大咧咧打发小媳妇呐。
他不见得开口说:你这死丫头,明明头一夜吃了那么些苦,还打肿脸充胖子,我都不及好好伺候回你。
怕显得似个无赖。尽管他头真这么想的。
紫苏再不理会他,他失了那支钗,一个信物也无,只能无趣地打人家手边顺了她的笛袋来,灰溜溜揣着,跑了。
这回他认死理,再不肯灰心撤退,也再没心思沾花惹草,只拼了命也要把紫苏追回到手。
他甚至搬动了紫苏的义父邢老板,要人家为他出面说和。
紫苏得了信,干脆夜里打围墙翻进王府,拜会了他一回,还是那么冷冰冰:“王爷,您若真想要我为那一夜那场荒唐事付出什么代价,紫苏自认不是您的对手,凡事只能由得您。若您只是觉得不够过瘾,那紫苏也不是很过瘾,咱两厢扯平,正好。世间滋味无数,王爷想要什么不是手到擒来,何苦样样都要尝到腻呢。”
项宝琢磨那话,敢情紫姑娘她,对他意犹未尽来着,可又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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