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都伏淡淡看着,半晌,说道:“这个号码打不通的,永远是秘书接听。”他沉沉坐着,双手撑在膝盖上,一时间仿佛黎明前刚毅静默的山岗,而后跨过什么坎儿一样,掏出手机,按下接通键。
尚方的号码在第一个,刘易斯的号码在第二个,连母亲都才位居第三。在他刚离开美国孤独寂寞时给他写信,在他十六岁再次回到已然陌生的家族,大家都僵立着时,首先跑出来拥抱他,教会他用枪,三次在暗杀中扑倒他盖在他身上,肋骨里为他卡着两枚蛋壳的人,这个排在他快速拨号第二个的号码的主人——背叛他。
尚方心沉了沉,把手伸过去按在他骨节苍白的手上,觉得凉意顿时浸透全身。
温暖传来,一丝丝的,渗入他的血液。尚都伏听着耳边的嘟嘟声,而后,咔哒一声响起,优雅饱满的英式发音让人想起夕阳下映成藕荷色的河流。
“Hello,LewisSortino speaking.”
“Lew,”尚都伏在听到他声音的一刹那,似乎骤然镇静,毫无波澜,甚至换上了个更舒服放松的姿势,那是一种来自古老的贵族阶级的风度,“I heard that my father was already buried, so, where is he”①
“Duf,dear.”刘易斯似乎笑起来,透过电话都能听出他温柔似水的语气,“他不在了,我们选择了火葬”
“不可能!”尚都伏毫无波澜,“父亲信仰天主教,他不会愿意再麻烦主帮他重塑一个肉身。你不可能一把火烧了他,你没有那个胆量。”
你会夺走我的家族我的位置,但你不敢对于上任教父显露任何不敬,不然,家族成员并不是吃素的。
“好吧,你猜对了。”刘易斯无奈地说,仍然轻盈温柔,“He’s not in Vegas. Forest Lawn Glendale,you can find him there.”②
“And we’ll have a little little pretty party tomorrow night on our wharf there, are you interested in joining us”③
“Maybe.”尚都伏面无表情地挂了电话,对他母亲说,“Forest Lawn, LA.”
“Well,”尚妈无所谓,“We have body there,don\'t we?”④
林无奈地擦了擦光亮亮的脑门:“我侄子刚好在那里诶,有什么是可以帮忙的啦。”
“Thanks,”尚都伏说,“我没见爸最后一面,想去见见,妈您要见么?”
尚太太随手从腰间掏出一把银色小左轮,绕在指头上转,咔的一声停住:“Of course.”
这种枪的好处是小巧,好看,劲儿小,还不用上膛。总之,适合女士。尚小少爷看着一屋子人,觉得自己已经完全踏入了另一个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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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杉矶距离加斯维加斯只有四个多小时的车程,林给了他们四辆黑色轿车,安排了十来个人,每人又发名牌一样丢过去一张大片似的东西,以及四条折叠充气床垫。尚都伏看到床垫的时候顿了一下:“Matress?”⑤
林像苍蝇一样搓搓手,笑容满面:“Just be prepared.”⑥
尚方上车时也看到了,因为不明白黑手党准备床垫的意思,没有意识到此行的危险。三人坐在中间的那辆车上,尚太太优雅地靠着窗,时不时还拉着尚方的手笑一笑,有种天然的大姐大姿态。
洛杉矶森林草坪公墓,格兰黛尔墓园,毗邻华纳和迪士尼,由于中美两国人思维和传统的不同,在中国阴森荒僻的墓地,在这里却是一座开放的主题公园。
正午,四辆车杂乱地停在墓园门口,车上所有人都穿着西装或者夹克,后腰别着枪,尚都伏丢给尚方一架墨镜,自己也戴上大蛤蟆镜,顿时脸庞线条完美到冷酷肃杀,仿佛一下子剥离了感情,成为了冰冷枪械一般执行任务的杀手。
一行人下车,往墓园大门走,穿着蓝色制服的胖胖守门人看到他们的时候表情有些呆滞,仿佛忘了该怎么反应。尚方一身笔挺西装,戴上墨镜遮住表情,专业得仿佛化学武器精英,虽然他嘴里在低声问:“哥,我们来干嘛?”他知道哥哥已经查出了父亲的墓碑是哪一座,但去墓前拜一拜,难道还需要西装革履、戴墨镜、带枪、带这么多人?
唰的一声,一行十几个人在墓园门前整齐停下,站了一排,一溜精干帅哥,以及一个风韵犹存野性十足的美妇人。尚都伏在有点傻眼的守门人面前一亮证件,看得出就是早晨林发给他们的其中的一个。
周围人惊奇的目光中,一排黑衣墨镜帅哥美女淡漠的注视中,尚都伏面无表情道:“Official business, FBI.”⑦
于是,守门人居然就这样,丝毫没有警惕地,让这群明显就很危险的人,堂而皇之地进去了……
一行人走到尚都伏父亲的墓碑前,那是绿树草坪的公园中静谧的一角,崭新洁白的大理石墓碑,上面摆着嫩黄的小花圈,如同刚刚从少女头上摘下,飘落在这个通往另一个世界的入口。
尚都伏淡定地对一直以为长官们会有需要,跟着他们的小工说:“Shovel?”⑧
小工立马屁颠屁颠地去给他们抱了五把铁锹过来。尚都伏把铁锹分给最健壮的男人,看大家都准备就绪,低声说了一句:“I’m sorry father.”
他高高举起铁锹,狠狠下劈,一下子砍到墓碑上,数下之后,将墓碑推倒。
其余四人掀起墓碑前的大理石板,翻出新鲜的泥土。
“Wh-what are you…”小工惊得眼珠子都要瞪出来,慌忙就要按联络器。尚太太微笑着一把卡住他的脖子,轻盈优雅地把他的联络器提溜出来,温香氛醉人,眼神温柔。
尚小少爷受到老家思想的影响,一向相信人死大过天,惊扰死者的安宁要遭天打五雷轰:“哥,你……?!”
尚都伏掀开最后一层土,把铲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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