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龚没和同来的朋友打招呼,自己跑了出来。
外面正下着清雪,小风如刀刮着脸,像把脸割开了口子,雪直往伤口里钻,很疼。那个春天似乎比冬天还冷。翩翩的话虽然说不上是晴天霹雳,但也让他晕头转向了。一切都明了了,她把他给甩了!无情的给甩了,像甩鼻涕一样。这女人乍这样呀,说变就变呀?他这头还在为离婚做着充分的思想准备和行动准备呐,那边却另有新欢了,真有点逗你玩的感觉。他把这几个月的情形回缕了一下,简直像在做梦。而到现在也仍像在梦中似的,难辨虚实;是哪里出了毛病了?还是成心把自己当成了玩弄对像?而自己拿棒棰当针了!男人的尊严让他把愤怒变成了一种果决,有什么呀!谁还离不了谁呀?没有你翩翩我不也活了四十多年!他气急败坏的往家急奔,好像所有的答案都藏在家里。他走得浑身燥热,虽然雪已稠密起来,雪片也大,在风的煽动下像群魔乱舞,气温也在走低,他却忘记了寒冷,所有的心思都集中在一个无法解开的感情死结上,思维驶进了狭窄的单行道,忘记了自己,也忘记了周围的一切,思维比雪还迷朦、杂乱;他感觉像走在没有人迹的鬼蜮,阴霾中闪着点点鬼火,不时的还有鬼的凄厉的叫声,甚至惨叫声与他擦肩而过也不觉惊惧;迷朦的幻觉中,现实世界已幻化成了另一个世界的景观,他想尽快的在这紊乱的景观里找到出口,那里才是他的归宿,否则就像在梦魇中样的难受。能见度只有半尺,眼睛不起作用了,反常的思维做着导航,终于引领他找到了出口,出口洞开着,像是早有准备似的等待他的倒来,他的脑袋一下清醒了许多,他认出这不是鬼门关,是自己家的院门,直觉告诉他家里遭贼了!果然,房门也是开着的,立柜的门、写字台的抽屉,矮柜的门都是敞开着的,家里没有值钱的东西,两桶五十斤的豆油没了,肯定让贼拎走了,损贼;他忽然想起了相册,那里有邮票、早期烟标和酒标,最重要的是有他和翩翩跑赛时的照片和翩翩的玉照,一检查,果然不见了踪影了,集体失踪了!这才是他最心疼的呐!他有预感,他俩真的完了!完得好彻底呀!连一点念想都没留。此时,屋里与外头是一样的冷,而他的心比屋里和外头加起来还冷;摸摸暖气管,凭经验暖气管冻了,真是福无双至,祸不单行。他的心情坏到了极点,身心的疲惫使他想和衣躺在凉炕上睡,而理智强烈的提醒他这样不行!一宿不烧火水管和暖气管明天就会冻裂开,那样就更遭罪了。而且,这样的睡去睁开眼睛时可能已在阴间了。他赶紧把炉子点着,又用电水壶烧了一壶开水,把冻了的暖气管浇开。在干这些活的时候自言自语的都出了声,算他妈啥!算他妈啥呀!暖气通了,再把火烧旺,当屋子渐渐的有了些温度时,已快夜里十二点了。他也累得啥也不想干了。炉子里加了些煤块,便合衣躺在炕头,他不担心被煤烟熏死,因为他已心如死灰,所以,肉体的死活就不重要了!然而,却不能睡着,在并不热的炕上烙饼,每一个翻身,每一种睡姿都能让他想起在这炕上发生的故事,而这故事并不久远,近得还没过一个冬季。这故事发生时热得能融化冬天的冰,既使现在突然的凉了,却一时难以凉透,余温还在这屋里的各个角落,不能散去。而最让人难受的正是这余温,热就一下烧死,凉就一下冻硬,没了知觉也就没了痛苦,而这不温不火的余热,才真真的让人难受至极,是生不如死的感觉。而且,不是肉体,是肉心;心不是被刀拉,锯割,是被砂纸样的东西磨蹭着让人痛不欲生。他想像着她跟那个人怎样的在床上颠鸾倒凤,他的心在折个。是空落落的,他弄不明白翩翩为什么会这样对待他?是她太随便了还是太绝情了?他无法给出定论,却能感觉到新的生活开始了。
第二天,老龚被疼痛弄醒,感觉耳朵火辣辣的疼。一摸感觉肥大了许多,他对着镜子端详自己,总感觉不对劲儿,不像自己了?终于发现,自己耳朵肿得像猴耳朵了!看来昨天自己的精神和肉体都经过了历练。
老龚上班迟到了,其实他都不想去了。
开始他还觉得无所谓,男子汉大丈夫,拿得起放得下,就全当丢了一百斤豆油吧,况且翩翩也榨不出那么多油来;没有豆油菜里就少了滋味,没了情人生活也少了些情调,但未必就不能活了。他要活个样子给自己看看。可他太高看自己了,事实证明他并不是冻死迎风站,刀下不低头的汉子,伪装的硬汉尽管包裹得很严实,可没摔打几下就露出了多愁善感,儿女情长的破绽。翩翩像眼前的黑影一样,睁眼闭眼都在看见,撵之不走,挥之不去,顽固的程度像腿上的那块牛皮癣;牛皮癣痒了还可以搽药止止,可这感情的伤痛靠什么止?从那天起他就仿佛掉进了无底的深渊中,每天都在苦苦的挣扎,生活兴趣索然,茶饭苦爵无味,他第一次尝到了失恋的痛苦,有种死不了,活不成的感觉。他幻想着翩翩会突然的出现在他的面前,或突然的就来电话。他所有心思都在翩翩身上了。
然而,情场失意,似乎官场得意。在毫无工作热情,每天失魂落魄中,他竟被提了科长,因为,他每天上班拿本书一坐就是半天,眼睛在书上,心在翩翩那儿,心猿意马,魂不守舍的像是在思考问题。眼拙的领导检查工作情况时,总能看见他这种认真学习善于思考的样子,认为他能坐得住,守铺。而不像别人那样工作期间溜号了,干私事去了。这样的好同志不提提谁呀?!再说了,老龚的业务能力很强,又能写,当个科长绰绰有余。
可他不想干,也无心干,以现在的心境给他当处长都没那心情。因此,书记找他谈话时他惋言拒绝。书记倒很直接,斩钉截铁般的说,三天后到任。
上任后遇见的第一件事就是工厂属地的一家歌舞厅在没办审批手续的情况下就要开业。防火工作责任重于泰山,既然干了就得干好,他让管片的保干赶紧去检查,对发现的问题赶紧给下整改通知书,并暂时叫停。
开歌舞厅的老板乔露霜原先是摆地摊的,后来卖服装,在到南方进服装时吃了一次南京板鸭,竟把脑子吃开了窍,有了新的思路,花大价钱买了南京板鸭的制作技术,回来后加入本地制作工艺,南北结合、推陈出新,使乔氏板鸭名声大噪,之后又增加了板鹅,并零售带批发,使她的鸭鹅走俏到了边壕外的内蒙,很快就成了本地先富起来的人。有人建议她再上板鸡,形成系列,鸡会飞,能飞黄腾达;她说,更容易鸡飞蛋打,所以,她对鸡敬而远之。不甘寂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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