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听众还是他万金难求的。他突然感到惊讶,她竟会面对面的在他的寒窑里听他窝窝囊囊的倾诉,而自己也不嫌害臊的讲述,真是太不可思议了。他想,他绝不会再跟第二个人讲他的曲折而不生动,起伏而不跌宕的历史的。他也忽然又感到跟她说这些是多么的无聊,该不会被她瞧不起吧?
翩翩脸上无特别的表情,手里不停的摆弄着茶杯盖,等他继续讲。
你是自己处的,一定相互了解。老龚带着羡慕的口吻说。
冷了,翩翩说,我走。
也确实冷,老龚说,没想到你真会来,下次我会把屋烧热的。
在她就要出屋时,老龚拿出五百元钱递给她,说,这是这几年攒的加班费,你拿去看病吧。翩翩迟疑了一下接过去揣进兜里。他那时一个月开不上二百元。
你明天上午来吧,我在家。老龚说。
翩翩“嗯”了一声,走了。老龚感觉她也带走了屋里50%的热气。她怎么会突然就走呐?我没说错话吧?他在心里问自己。
第二天,翩翩真的又来了。
老龚早早的就把暖气烧热,炕也跟着热起来,因此,屋里比上次暖和了许多。他让她上炕,她没客气,半盘着腿坐在炕头,女主人似的。从拎兜里拿出毛线活,不是在她家时的颜色,是褐色的。炕上原本放了张桌子,老龚一有材料要写就回家写,科长随他便,只要不耽误事就行,所以,今天没上班就是在家写材料呐。桌子放在炕当间,他在桌的那头,被褥卷仍堆在炕梢,这回他胆子也大了些,敢直勾的看她了,像非要看个明白,也像要把她看进眼睛里。翩翩专心致至的织着毛活,像一尊美丽的彩塑,偶尔的微微的动一下。这尊像在老龚的心中矗立已久,根本就没想到过能把她请到家里,并摆在炕头上,被自己恣意的欣赏。她怎么会呐?她只是偶而的看他一眼,也不说话,眼睛只看不停运动的针线。从她坦然的神情上能看出她不反感他看她的方式,似乎还很得意他的色迷。
你老公在家呐?老龚问。
你看够了?翩翩羞涩的看他一眼说,没有,找着活了。
做啥?
伺侯人呗。他能干啥,就会上灶,还得是小灶。说话时翩翩眼睛都没抬。
你们是一起下乡的?老龚说。
我对火炕很有感情。翩翩挪动一下屁股,答非所问的说,刚结婚时我也住平房,他家在外地啥也不管,是我爸给借的房子,就在咱们原先住的地方的前面,也烧土暖气。俩人都上班,屋里那个冷,好像比你家还冷,孩子从被里抱出来直冒热气!下班回家先烧暖气,咱俩都是感同身受呀!正好那年北琛公司组织上日本出劳务,我就报名了。家里谁也不同意,我犟,硬去的,当时需要九千块钱,借了七千块钱。不去乍整,就想挣钱买个带暖气的房子。在日本呆了三年,那三年真遭罪,拼命的加班,我还不是很煞棱的人,出汗多,挣钱少。但钱确实比家好挣,第一年还了饥慌,第二年买了房子,就是现在住的。后来家里不让往家寄钱了,要寄就往我妈那寄。再后来家里的信也收不着了;后来从同来日本的别的姐妹那儿知道了,他往家带别的女人。我辛辛苦苦的在外拼命,他却用我的血汗钱在家干这损事!我的心情是可想而知。其实,我还是能从他的角度理解他的,熬不住出下格也算正常。只是他怎么能在光天化日之下把人往家领,还不是正经人,是小姐。邻居还以为是我呐,弄得满世界的人都知道,甚至漂洋过海了。我回来时直接到的我妈家,我妈的邻居们都去看我,就是不见我爸,开始还都瞒着我,后来实在瞒不住了才告诉我,我爸在半年前就没了,气死的!被丁天华气死的。我当场就背过气了。家里只我一个女孩,下乡遭罪,出国吃苦,他疼的就是我,比我妈还疼我。在日本时,几乎半个月就能接到他一封信,每封信都能让我流泪。我给他带了一盒真品高丽参,还准备给他一笔钱,让他好好享受一下,可他连看上一眼都没能。
眼泪顺着她的眼角流了下来,滴在毛线活上。老龚像被灌了水泥浆,凝固了,自己成了雕像了,都不知给她递毛巾。
我恨死他了!她说。他是我的杀父仇人!我从乡下把他带进城市,他却恩将仇报!
那你乍没和他离婚呀?老龚很不理解。
那样痛快的离太便宜了他!翩翩狠狠的说。
不知炕桌是啥时被挪到了被褥卷上,俩人并坐在了炕头,都坐着一个枕头,也可能是他给她拿枕头的时候,顺势坐在了她的身边了。
你没宽恕他?老龚稀里糊涂的问。
他该下地狱。
这几句话火星乱闪,不是舌头碰牙,像牙撞了生铁。老龚感觉她的老公也忒没心肺了,一百个人听了这个故事有一百个人会同情翩翩的。憋不住了找个小姐解决一下,翩翩的不算隐晦的话语中应该是这个意思,可他实在是太出格了。真没想到她的内心深处还隐藏着这样的酸痛,这样不光彩的不幸乍会落在她的身上。
你能理解我吗?翩翩问。
能!老龚说,太不幸了!
咱俩都挺不幸的!翩翩说。没到你家来时我还以为你挺风光的,玩到深夜都没人打扰,原来是活光棍儿!
她手里的活停了,靠着他的肩,他把她的一只手拿在了手里,都不言语了,默默的听着心跳,俩人感觉心跳的那么有力,频率那么一致,贴在一起都不会分出你我了。于是他们把胸紧紧的贴在了一起,的确,只有一个心跳声,“嗵、嗵、嗵”的,像要跳出胸腔,不知该怎样恢复常态,强烈的欲望让他们有些惊慌失措,手忙脚乱。
老龚把这天称为“11。14”事件,因为,这天在他心里的重大程度绝不亚于结婚,也是家里动荡的开始,并波及了十几年,影响了后半生,所以,叫事件。这个事件的负作用太大了,像误食了禁药,让他兴奋得不能自已!亚当和夏娃是无罪的,那是本能,动物都有何况人乎?他惊叹的是,没想到男女之事竟还有这么的玄妙,刺激,美仑美幻,原来女人还会是这样的,他和刘月的初夜都没有这样刻骨铭心,并早已忘得了无痕迹了;这个人前少言寡语,低眉顺眼,甚至总有几分羞涩的女人,在床上竟没有丝毫的掩饰,疯狂得让人心颤,那使人不能自已的一瞬间甚至怀疑遇见了一个荡妇,而这荡妇竟是这样的勾魂摄魄,让人欲罢不能;他突然冒出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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