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媱君瞧不清他神情,惟见他一双眸子发灼,呼重吸深的声响尤其明显。他身上有清清淡淡的檀木香,同外头那些带着汗味的男人很不一般,眼看鼻尖已快撞了过来,不知怎的一慌,忖恐怕确实撩得过分,挣出手去将他肩一推:“够啦!”
他肩膀朝前一倾沉,又是将她反压回壁,神色晦暗难辩,声音于静夜里头说不尽的慵散暧昧:“……媱君姐姐不用费这勾引的力气,就已经能叫阿昶为你疯了。”
甄媱君听得头皮一炸,汗颗子直冒,虽早将卫昶的性子摸得透熟,现下也琢磨不透他是玩笑还是真心,再见他手已是探了下来,摸索至自己腰后,重重一兜,揽贴进怀,细长手指一颠一簸,如蚂蚁攀树一般沿了后背游弋上去,摸得人极是痒麻如骨。
待他摸到了玉颈,寻到个绳结,正是内衫小衣的挂脖,稍稍使力一拉,已松开了脖颈,眼看便要脱散下来,忙抬手欲去捉挡。
他猜出她心思,将她一具腰儿掐得生紧,猛力往怀中一推。
她鼻尖正撞了他胸口上,却来不及呼痛,两掌在他胸廓上一撑,与他分开些距离,仰头恼斥:“我说够了,你还当我说假的啊?”
若是以往,哪里沦落如此地步,纵甄媱君脸上稍有些不快不爽,卫昶便直接竖了白旗,现下却仿似蒙了耳朵,将她强制压贴了墙面,一双矫手修足,困得她无一漏隙,愈缠愈深,偏就是不放不离,反嗤了一声鼻,附耳吐气如送咒一般呓念:“莫以为我给面子叫一声姐姐,你就真的将我当成你弟弟……弟弟就算了,还小阿弟……惹烦了,总得给你瞧一瞧到底小,还是不小……”
甄媱君哑在了当下,登悔不当初,察他伏在自己半边肩上,嘴一合一张,唇肉离自己耳珠子咫尺之遥,宛如再多进半毫,就能一口叼住似,心肉忽的跳高一通,身子却泄了大半气焰,下一步对策半晌上不了脑子,一时之间,只晓得矗在前方的肉墙与身后的石壁之中,正是痴楞楞,身子一松,前方景光亮堂了一些,那人竟已是退了两步,抱了腹哈哈大笑,伸手指着自个儿,摇头晃颈连话都说不出来,几欲乐得岔了气儿。
自小到大,只有戏耍卫昶的份,被卫昶捉弄却还是头一回,甄媱君悟过神来,边是系紧挂脖绳结,边是跺脚斥道:“到底是哪个教你的这一套狂蜂浪蝶的作态?定是那个岱卿!你几时跟他学成这样了?”
卫昶还不曾笑完,坦开胸骨由她打了好几回,见她犹不消停,才是将她手臂一巴掌隔开:“好了好了,打出内伤了……许你撩我,就不准我兵来将挡?你骨子里修为还是不够。”
刚那样还真有些吓人,甄媱君见他是玩笑,倒舒了一口气,见他犹在调乐,惟噤声不语,凝了他。
卫昶对着她已养成了惯性犯贱,早就绷紧了皮肉等她过来反水,等了半会儿却见她不动不语,反倒有些奇怪,再将她拉了亮处一瞧,见她脸色怔赤,双眸盈光,简直是百载难得一见的奇景,虽心头一诧,却忖依她性子,必定有诈,故并不言语,只是观望。
甄媱君也不辩,看完了便掉头离去。
卫昶这才将她一拦,又生了结巴:“你,你这是干甚么?”甄媱君擦一把眼角,声音在夜风中打颤儿:“你与那个赛罕,果真天生一对,白日里受她的贬,回了国公府,还得遭你的戏辱,说甚么给我面子喊我一声姐姐,却哪里有半点拿我当姐姐尊重的意思?这个地方,我呆不下去了,明日我便叫乌兰图雅替我去择宅子,搬了出去。”说来便又要拔腿走。
卫昶一路喊一路去挡,她却甩开手去,纷杂之间,引得旁边瓦房窗户被推开两扇,又引得厢房内的下人伸颈出来探望,卫昶只好强行由后面,把她反剪一箍,生扯回那暗壁角落,慌忙间在她脸儿上凑来磨去,碰了一手的水,竟还真是一滩猫尿,顿似消瘪了的蹴鞠,眉一耷:“甄媱君,你究竟要怎样。”
话音一落,臂内这人已是身形一动,垫高几寸,因泣音未止,连呼过来的气都是湿润润的:“把头低下来。”
卫昶气愤难平:“你不要得寸进尺了。“边是说着,已是弯了一具清癯腰肌,刚是凑下拢近,已见她迫过来,双手将自己膀子一抓,竟趴到了半边肩上。
卫昶只觉左肩一热,软绵绵的触感叫人心神顿止,吐纳暂停,还不曾拉回魂魄,又觉耳垂一刺,竟被她张了利齿,咬了一口。
甄媱君飞快将他一推,挪开几尺远,这才笑道:”许你兵来将挡,就不许我水来土掩了。”
卫昶一摸,察觉那耳朵肉儿都似被她咬得凹陷下去半毫,方晓她竟全是惺惺作态,却不晓得甚么缘故竟发不出半点脾气,周身沾了她气味,竟有些脚掌发酥,站立不稳。
甄媱君见他对着自个儿耳朵且揉且摸,当是下重了口,上去将他手扒开查看,嗤道:“又没出个血。“见血方为伤,不见血的,统统算不得甚么。
也不晓得是不是入了夜阑,月圆人稀,引得人阴阳失了调和,卫昶眼前惟看得见那一张刚是害过人的嘴嘟嚷没完,红艳艳两瓣儿一合一开,耳边却是有些发嗡,半句话都听不清,也不晓得是不是被她咬伤了哪条筋络。隔了许久,才喟:“甄媱君,你给我记着,总有一日……”却是愈说愈小,愈说愈弱,直至失了声响。
甄媱君既是报了新仇,也再不恼他,不等他叹完便收了嘴脸,正经问道:“今日叫你进宫,上头可曾提过五驸马的事?”
卫昶这边已是褪去潮色,理顺了气,牵了牵袍角,望她一眼:“原来你还是晓得我进宫不是只记得吃喝玩乐,这样大的事,怎会不提。”
甄媱君懒得耗口舌与他打些嘴巴仗:“五公主那边如何?又是打算怎的处置云纤?”
今日入宫,还不曾去长信宫见着岱卿的面,先是撞着趴卧在担架上嗷嗷直唤,由奴仆抬着的中宪大夫,说是要面见和硕特告状述冤。
那中宪大夫不知道甄媱君是个甚么猫猫狗狗,只晓得找头头,一见着卫昶已是眼放绿光,喝人停下来,抓了他领口恨不能要拼老命。卫昶美言好语,好说歹劝,半诱半恳,襟领子上的象扣都被他掰掉了一颗,才勉强叫那中宪大夫调转离宫,暂且打道回府。
卫昶见她对打宣政院长官板子那一档事来个主动失忆,也并不多提,只道:“皇室蒙羞,怕是得压下去审,但该罚的,一个也跑不了,你拿一个云纤便以为能抹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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