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是个傻子,亏自己还去考甚么女科,作甚么学问,落在自己头上的事情,却是一直瞧不明白,想来不觉迟疑几分,道:“娘是娘,可媱君是媱君。”
停了一停,毕竟沉不住,想要快些打消他心思,又补上一句:“叔叔心意与恩德,媱君铭记。若是叔叔觉媱君不成器,讨人厌,媱君便搬出国公府去,不再惹叔叔的嫌,总归媱君已不是个小孩儿,日常琐事自个儿都能操持,朝廷对上都官员又设了官舍……”话不说完,已被一股气力直直拉了过去,仿佛那一边有个极大的吸力一般,待得甄媱君悟过来,已是跌了兀良合真腿上,脑袋恰恰顶了他胸口。
摔坐下去与他肌肤相抵的那一刹,甄媱君心头有憋了半晌的声音响起:完了,摊上事了,摊上大事了。
也不晓得这一方胸腔是甚么做的,恁的坚硬,顿觉额上起了一个大包,眼前冒了金星,隔了半会儿,才是醒过神,甫欲起身,却被他压了下去,只听他道:“我养你养了这样大,如今翅膀长硬了,考取了功名,懂得自力更生了,就要搬出去……小媱君啊,这便是你对我的回报?”
回报,可再如何,也不是他想要的那种回报。
甄媱君好容易撑了脸,正望了他。他虽不曾有半点怒气,眼内却尽是深究,她呆了一呆,就算是惹怒他,也偏只好讲出心声:“我只晓得我母亲欠下的情债,不该由我来还。”
还不及等他反应,书房外咚咚敲门声疾呼而来,兀良合真仅将甄媱君困在腿上,并不应声,一只长臂反愈环愈曲,逼得甄媱君只得生生将半边身子蜷成了虾米。
那门外之人半晌不曾听到里头声响,竟是愈敲愈大,近似擂鼓一般,密集如雨,生将这入了夜的静谧击溃了去,恨不得连别院的人都欲惊动了来。
兀良合真脸上终究生了躁色,手臂一松,扬声不耐:“是哪个不知死活的?”
甄媱君连忙跳下去,外头不曾半点迟疑,飞快传来朗朗回声:“额祈格,是我。”
甄媱君一听那声音,如临大赦,奔至门前拔了闩锁。
门口这人,正是已在外头站了半天,被夜风刮得发梢都翻起来了的卫昶,手上拎着个照明灯笼,灯火一荡一动,弄得半张脸明暗不定,眼瞳阴阴沉沉,格外像个无甚表情的吊死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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