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欢故弄玄虚的人,别人是很难琢磨透的。我就是这么一个人。
去陈子阳的家,也就几站路,可我前半程挤得公交,半程又换上了出租,为的就是个面!当我风风火火,气喘吁吁地进了他的院子,早就发现他在楼底下等候了。
我故意扭曲着身子,逗弄他:
“嗬,列队欢迎哪!”
他无奈地摆摆手:“唉,别扯了!赶快的!”
“不就是你请客吗,何必这么强势呀!”
“赶紧上车吧。”他指了一下旁边的白色“福特”,说:“你嫂子在上边呐。”
“呵呵,吃馆子呀,场面!”
我的话儿还没落地,他的夫人季红梅已滑下了车窗,向我招手致意。这个不漂亮也不难看的小官僚,时刻保持着一种风度,她穿着黄绿渐变的运动衫,戴着淡蓝色的遮阳镜,微笑起来总是有所分寸:
“上车,情况有变。”陈子阳示意我。
我没理会这个男爷们,而是冲着季红梅来了:
“嫂子,你不会请我去裸体浴吧?”跟这样的人,加之这样的关系,我觉得越发开些玩笑,越能融洽相互的关系。
“你小子,没个正形!”她扶着方向盘,无奈地晃晃脑袋。头上的盘发依然简洁、优雅。
陈子阳跟我上了车,然后才解释道:
“任光腚在东五环,我们去找他。”
“怎么?他请客呀?”我问。
陈子阳扭头甩了我一眼:“扯淡!他在化工桥发现了一个人。”
“发现了一个人?这小子还能发现外星人吗?呵呵。”我不以为然。
任光腚跟我和陈子阳是一个连的战友,当年曾经一起远征作战,前几年,他从老家来到了北京,主要从事废品收购,据说生意不错,挣了不少票子。虽然是一个战壕里爬出来的,我跟他的交往并不多,不像是跟陈子阳,几十年如一日,肆无忌惮,无话不谈;对于任光腚的态度,陈子阳也跟我差不多,将他视为“胡椒面式的朋友”,平时晾在那里,用着了,就随手抓过来。估计今天请我,任光腚顶多是个无关紧要的配角。战友之间的关系为什么会出现三六九等呢?除了地位和身份的原因之外,跟文化的差异也是不无关系的。任光腚仗义、豪放,打仗也勇敢无比,就是文化太低,不爱读书,开口闭嘴总离不开金钱和女人,而且直截了当,粗俗无比,我没有兴趣跟他“论持久战”。他今天又制造了什么故事呢?
启程后,坐在副驾驶上的陈子阳紧紧盯着后视镜,对后排的我说:
“你知道他发现了谁吗?”
驾车的季红梅忍不住接话道:
“你们的老班长钟玉奎!”
啊?老班长?我万分惊讶!消失三十多年的老班长怎么会突然出现了呢?
这是一个多么悲沧而又古老的故事啊……
一场战争,我们立功的立功、提干的提干、入党的入党,而老班长却当了俘虏,被押送回家,到后来就消失了……
我们赶到了化工桥,老远就看到了一辆停放的皮卡。任光腚坐在皮卡的车厢板上,左手攥着一盒烟,右手夹着一支烟,不住地喷云吐雾。
见我们三个人从车上下来,任光腚移开肥腚,“嗵”地跳了下来。
“怎么个情况?”陈子阳上前盘问他。
任光腚先瞥了季红梅一眼,又打量了我一下,这才向陈子阳解释:
“不是喝酒吗?上你家的路上,我顺便到这里的收购点看看,老远我发现来了一辆电动三轮车,那个送货的好面熟啊,灰白的头发,一身深蓝色的工作服,他是谁呢?想着想着,我的心‘嗵’地一下子,这不是老班长吗!我赶紧下车,急火火跑了过去,可……可还是晚了半步,他的电动车发动了,拐进一条小道就不见了。”
“你看准了吗?”陈子阳问。
“认错了老婆,我也不会认错他呀!”
“光腚,你傻不傻呀!他电动车,你大汽车,你追不上呀?”他指责他道。
“我傻是你傻?”任光腚瞪着我。“就北京这破交通,你汽车算个啥?见了电动车乖乖地叫爹!”
“你们两个啊,见了面就掐!”陈子阳生气的神色都是温和的。他拍着任光腚的肩膀说:“你不追,一定是另有主意,对吧?”
任光腚斜睨着我,得意地笑了笑:“真拿老子当二傻子啊!哼!行中有道,道中有行。那些送货点都是有登记的,顺藤摸瓜,不比上演《追捕》好吗?”
季红梅明白了,朝着大家一挥手:“赶紧的,上车!”
两部车一前一后,钻进了四惠桥附近的一条小道。当我们的车停在了一堆废品跟前,一个光头不知从何冒了出来。
任光腚就像皇帝驾临,仰首挺胸,迈着极不规范的官步走到了他的跟前:
“把你们老板叫来!”
“你干啥?”光头的河南话挺地道。
“查个人。”
“你是谁?查谁?”
“我是你们的上线,老任!北京东半天的废品,都往我那里送。查谁,见了你们老板再说。”
光头却摇晃着脑袋,对任光腚说:
“俺老板可不是那么好见。”
这不是让任光腚难看吗?!他的肥脸霎时变成了猴子腚,鲜红鲜红的。他扫了我和陈家夫妻一眼,然后怒不可遏地瞪着光头:
“咋了?跟老子摆谱来了?告诉你,你这里还有一万多在我那儿压着呢!”
这话立马降服了光头。他垂下眼皮,想了一会儿,才对任光腚说:
“任老板,你也别怨俺,俺谭老板他不让随便招呼他呀。”
他又解释道:“俺谭老板是啥人?不光你这档子买卖啊。他办着网站,开着文化公司,收破烂这是他顺便搭上的。”
“你少替他吹,赶紧的,说说他在哪里。”任光腚催促道。
“鼓楼大街知道不?西海边上有个官帽胡同,走到北头西边一个铁门,四合院,他就住那儿。”
透露了地址,他又带着巴结的语气问任光腚:“任老板,你先透透风,说说找谁,我能办了,先给你忙活着。”
任光腚想了想,才对他说:“上午,你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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