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徒啊……这、这……唉,这可真的是人不可貌相……”
秦清怔怔地望着街头,随着夜幕将降,行人渐渐少了。老妪顺着她哀伤的目光望向适才很是热闹了一阵的那块地方,过了一会,骤然回过味来,再次惊讶得张口结舌:“你的夫君,是刚才在那儿争风打架的人?”老妪睁大了眼睛,有些痛心疾首地道:“闺女啊,你就是为了他才不要命地逃出来?”
看着老妪的脸上不知不觉地流露的不以为然之色,秦清好似被人重重地抽了一鞭,不由得提高了声音,道:“他不是那种人!”似是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她呆了呆,默然良久,用很轻的声音道:“不是的,瑜哥哥不是那种人!他一定不是为了、为了……打架的。”
老妪用那双看遍世情的老眼凝视着她,想了想道:“你的夫君是哪个?是后来自己走掉的那个,还是与那有钱的小姐一起离开的那个?”看着空空如也的街头,秦清心里一阵刺痛,低声道:“我不知道,我不敢抬头。我……竟连他什么时候走的也不知道……”
老妪似是明白秦清的心情,叹了口气,将自己看见的告诉了她:“刚才那公子进了巷子以后后,打架的那两人好像又争执了几句,没一会儿,穿深蓝色衫子的那年轻人就自己走掉了,匆匆忙忙地……”说到这里,她看见秦清的脸色变了一变,虽然很快就掩饰了过去,却没有躲过她的老眼。她拉起秦清满是尘泥的小手,拍了拍,叹道:“闺女,那穿白衫的斯文公子,就是你的夫君,对不对?”
秦清看着老妪那满是同情和怜悯的眼神,浑身上下好似被尖针扎着一样,蓦地站起身来,大声道:“大娘,你想错了!他不是那样的人!他绝不会负我的!”老人却显然并不相信她的话,见多了“痴情女子薄情郎”的故事,这垂暮的老妇人看着她固执的模样,神色间只是更加惋惜;那颗善良热心的心,甚至为她担忧起来。
秦清知道老人的好意,却再也忍受不了那样的目光,她用力的抽回手来,扭过头,匆匆道:“大娘,我得走了,谢谢您的相救之恩。您好好保重!”说罢快步钻进小巷,老妇人还未来得及出声相唤,她的身影已消失在小巷的尽头。
夜晚,秦清在城西废庙的破窗下,静静地躺着,头边放着白日里那只裂了缝的瓷碗。秋夜的凉意袭来,她努力地紧了紧裹在身上的破草席——神案后面自然要暖和一些,庙里也有一些没有全破的窗子,只不过她是新来的乞儿,那些好地方轮不到她。
这是一个无月之夜,夜空上闪烁着点点星光,却无力照亮地上的世界。秦清看不见破庙里横七竖八躺着的二十多个乞丐,却可以想象他们东倒西歪的样子。有人大声地打起了呼噜,可是没过多久,却突然痛哼一声,似是被人踢了一脚,于是不满地嘟囔两句,翻了下身,又继续睡去。过了一阵,另一处也响起了呼噜声,比刚才那个更加响亮,于是那痛哼也更加大声……
秦清微微地勾了勾唇角。任何一个认识她的人,见到她现在的情形,恐怕都要大呼小叫一番,可是她却觉得很好——至少,这一刻她是自由的,和这城里的其他百姓一样自由。更何况,这里的环境比她前几日呆的地方要好得多,她可以预见,这个夜晚,也会比前四个夜晚好过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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