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璟微微蹙起眉头,带着一丝狐疑,朝巷口走了回去。他方才沿着窄巷提气直追,许久之后才遇到第一个岔口,然而一路上却未曾见到一点人影,甚至不闻丝毫脚步之声,他思忖着,秦清不可能跑得那么快!事实上,没有人能有那么快、那么轻的脚步。
在巷口附近逗留的还是刚才那些人,萧璟的目光从众人面上一一划过,最后落在那低垂着脑袋的小乞儿身上。他正要走上几步看个清楚,忽然察觉附近投来两道异样的目光,警觉地低头一看,原本坐在地摊后的老妇人正缓缓地站起身来,眼也不眨地盯着他看,面上带着奇怪的神情。
萧璟怔了一怔,觉得眼前的老妇竟有些眼熟,在脑海中仔细搜寻片刻之后,恍然认了出来——这不正是那日大雨之前,秦清坚持要以一两银子向她购买紫竹钗的贫穷老妪么?想起那日替秦清簪上竹钗的情形,他几乎又看见了她泛着红晕的莹润的双颊,一时有些失神。
老妪道:“看公子一脸焦急,可是在寻前几日与你一道的那位夫人?”见萧璟一脸怔忡,以为他早已不记得自己,急忙补充道:“公子怕是不记得老身了……大概五六日,呃,不,七日之前……”
萧璟蓦地回过神来,猛地一步迈到老妪跟前,急切地道:“老人家,您可是适才见到她了?”老妪被他吓了一跳,拍了拍心口,点点头。萧璟心里猛地一跳——果真是她!我真的没有看错!连忙问道:“她现在在哪儿?”老妪闻言犹豫了一下,面上微露为难之色,道:“这……老身看她好似不愿见你,刚才在这躲了半晌,见你过来,跑也跑不及的……”
萧璟目光一暗,顾不得老妪的推脱,急问:“她往哪里跑了?!”老妪见他如此,眉目间露出些不赞同的神色,不答反问道:“公子,你们是不是吵架了?这少年人就是火气大,常为了些鸡毛蒜皮的事打打闹闹,真是……”听着她没完没了的唠叨,萧璟心里急得火烧一般,却不知如何是好。毕竟现在有求于人,不能硬来,可对方又是个年老的婆子,他完全没有应付她们的经验。
钟琴见到这种情形,急忙走上前去,展颜笑道:“老婆婆,我家公子和夫人是生了点误会,夫人一气就跑掉了,我们已找了她几天几夜……公子已经知道错了,您老人家看他人都廋了一圈,就别再数落了,赶紧将夫人的去向告诉我们吧!”说完眨着清澈的大眼睛,巴巴地望着她。
老妪看着这笑得阳光明媚的可爱少年,好似终于心肠软了下来,摇头叹息一声,指了指后面的小巷,道:“方才这位公子追来,她就往里边跑了。”萧璟见她开口,先是一喜,听完她的话后,却不由怀疑起来,皱眉道:“不可能,我方才追了……”他的话未说完,老妪便将他打断,道:“老身还没说完呢!”说着指了指身侧人来人往地酒楼门口,道:“没过多久,她就从这门口出来,向南面跑去了。”
萧璟一怔,半信半疑道:“怎么会?!”老妪道:“公子适才跑得匆忙,恐怕是没有留意吧?”见萧璟不解地看着她,絮絮地解释起来:“这巷子拐过去不远有个小门,是这酒楼的人走馊水和夜香用的,平日里本该锁着,不过这店里的小刘是个淘气包子,经常偷偷从那里溜进溜出,所以那门多数时候倒是虚掩着的,附近的小孩子捉迷藏时最爱从那里窜进窜出……”
老妪的话还没说完,萧璟脸色已渐渐变了——他向来谨慎,怎么会错过那道小门?他适才经过那里时,还停留了片刻,试着伸手推了一推,只不过,当时的门是从里面锁上的!想到这里,他对老妇的话再无怀疑,暗道必是秦清从那里进去之后,别上了门闩。
长街之上,行人如云,萧璟一眼望去,哪里还有秦清的影子?照老妇的话推算,她从酒楼出来已有一炷香的时间,城里的大街小巷四通八达,早不知躲到哪里去了。但是他总不甘就这么放弃,匆匆对老妪说了句“多谢”,带着钟琴快步往南行去。
身后苍老的声音继续传来,老妪还在念叨着:“小两口见了面好好说话,别再动不动闹脾气了……”萧璟和钟琴只觉得头大如斗,脚下走得更急,转眼便走得没了影。老妪望着他们消失的方向,露出丝奇怪的笑容,摇摇头,叹道:“哎,这年轻人呐,没一个愿意听老婆子叨唠的……”
一个清柔的声音从墙角传来:“谢谢你,大娘。”老妪回过头去,墙根处那打着盹的乞儿不知何时又睁开了晶亮的眼睛,站起身来。不过,她并没有马上过来和刚替她解了围的老妪叙话,而是以最快的速度转过墙角,向街上望去。然而,不久之前在那里打斗得不可开交的两名年轻男子,此刻已全然不见了踪迹。
微笑的表情在乞儿小小的脸上凝固,她的脚跟似被铁钉钉住,站在原地似是再也动弹不得。呆呆地凝望着李瑜适才出现过的地方,许久之后,脸上僵硬的笑容才一点点破碎。全身的力气似被抽干,身体忽然一软,乞儿靠着墙根一点点滑下。
老妪关怀地看着那缩成一团的小人儿,劝道:“看你装扮成这样来躲他,恐怕不只是绊绊口角吧?闺女啊,听大娘一句话,夫妻间没有过不去的坎,若没有不能原谅的过错,你就看开些,自个儿回去吧。你夫君急得那般模样,连我看着也不忍心啊,明眼人都看得出,他真是很着紧你的!”
这乞儿打扮的小人儿自是秦清了。听了老妪的话,她半晌没有做声,许久之后,才从嘴里艰难地吐出几个字,道:“他不是我的夫君。”老妪闻言不由一怔,想起买钗那日她一直称那男子“公子”,心道原来是大户人家的侍妾,心里不由生出几分怜悯——无论如何得宠,妾室的身份毕竟是低贱的。便是寻常百姓家,宁可将女儿嫁给穷小子做妻,也不愿嫁给富贵人家做妾啊!何况,还是最最卑微的侍妾?
老妪怜惜地看着秦清,暗自庆幸自己适才没有因为心软而将真相告诉那对主仆——大户人家的逃妾被抓回去,是要被活活打死的啊!虽然那公子看着不像那样暴虐的人,但富贵人家的规矩比天大,谁又说得准呢?她正寻思着该如何安抚眼前可怜的女子,却听秦清轻声道:“我的夫君,刚刚还在那里。”
若说前次老妪只是有点微讶,这次便是大惊失色了。要不是年纪老迈,听了秦清的话,她只怕当场便要跳将起来。瞠目结舌了半晌之后,她才结结巴巴地道:“你的……夫君?!那刚才那位……”面上写满了难以置信,喃喃道:“那公子不像胡作非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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