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凤漓宫。
倾城托着腮坐在寝殿门口的台阶上，专注地凝着夜幕下的几颗残星。落雪随侍在她身旁，但说是身旁，却隔得有点远，且安静得有些不自在。
“落雪，你在怪我吗？”僵持冷漠了几个日子，倾城终是忍不住了。她的日子不多了，可不能这么浪费了相处。
落雪不说话。
倾城知道，她在怪自己。
从决定闯天牢救人的那刻起，倾城已落了全盘计划。嗯，她顾倾城终只有一个结局，然身边的人却不是，他们能幸福，能有无数可能，如鹊儿，更如落雪……
是以，她骗了落雪。
骗她去客栈接应，目的只是求风清扬带她离开，从此信马由缰，浪迹天涯。然她一早就打算从落霞山顶用木鸟将人送走，一为赌，二为逃不掉。
她清楚私放战俘对司徒苍漓意味着什么，也清楚对苍龙百姓意味着什么，适才与上苍赌了一把。若活，是幸；不能，便是命。且她也知道，送人出宫再出苍龙，时长变数大，最恐司徒苍漓半途察觉，反而逃不掉。
一切皆顺利，她连司徒苍漓察觉都计算上了，却仍是功败垂成。
她已记不清，当时被司徒苍漓抱下落霞山，从凤漓宫跪了满地的奴才众里瞥见落雪的脸，是如何的心情。失望，难过，还是……哦，她似乎轻问了声：“嗯，司徒苍漓，我花眼了么？”
呃……那该死的小气鬼怎么回答来着，忘了。
倾城轻轻笑出声：“落雪，我一点不悔当年从郁相手里要下你，亦不悔求风清扬带你离开，即便你怪我怨我。”
“这一生，我唯一悔的是不该救下小……小狐。她原本能留在民间活得快活，却因为我……她才不到二十岁。花样年华，她从未享受过一天，上苍怎可以这般残忍？”
“落雪，你记得吗？小狐说过，她一点不怕冷剑不爱她，她年仅十八，他却已二十又五，她的命比他长，她有一辈子陪他慢慢耗。”倾城抬眸，泪水掉下来，“她还说过，此生非冷剑不嫁，如若不然，宁削发为尼，却也不能让冷剑好过，非折腾他出家当和尚不可……”
说起曾经快活的日子，她仍会觉得好笑，可一笑出来，眼泪吧嗒吧嗒掉得愈发凶急。
可惜，小狐没有了一辈子，自己也是。
亦或者，自己和小狐得不到幸福，只因她们深爱的人并不爱她们。是以，落雪定能幸福，因她遇上了爱她如她爱的风清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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