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可怜天下父母心
第二天一大早,家瑶父女背着家里仅有的存款,买了大包的礼物,坐火车到了省城。小王依然热情接待,并不问家瑶父女为何昨天走了今天又来。
寒暄一番,父亲从包里掏出早已包好的钱,放在面前的茶几上。家瑶看着妈妈亲手包好的钱,方方正正的,像是长城的古墙砖,拿在手里沉甸甸的。
小王撇了一眼纸包,立刻站了起来,硬要塞回给父亲:“傅大哥,您这是干什么,我昨天已经说过,我尽力给您办,这您就多余了,实在没必要,真的真的!您收回去,要是留下我就不办了!”
“王主任,您办事也不容易,就让您帮个人忙已经很麻烦您了。这事又不是您说了算的,您来回跑也不能总空手白跑不是,这些也不是给您的,您留着,有什么不够的您再说!”父亲一面谄笑一面把纸包推向小王。
“这个我一定不能收,您拿回去!”
“王主任,我都说了这不是给您的,您也得打点不是!我现在提着猪头找不到庙门,您帮我办事就感激不尽了,不能让您贴人再贴钱!您留下,留下!您不留下我不安心。”
“傅大哥,您要真留下我可就不办了。您拿走,一定得拿走。”小王不由分说,硬是塞给了爸爸。
爸爸看小王是真的不要,只好收回来,尴尬地笑着:“那您如果有什么需要的,一定告诉我!”
“好,我肯定说。”小王似乎减了热情,淡淡道:“这样吧,时候也不早了,您先回去,以后要有什么消息我联系您就行!也省得您总来回跑。”
“好好!那拜托您了!”父亲走出小王的办公室的时候,频频点头谄笑。
回去的火车上,父女二人黯然无言,对送钱的事避而不谈。家瑶虽常年求学在外,但对这些“规矩”多少是知道一点的,不拿钱,说明对方并不真的打算给你办事。或者也有一种微乎其微的可能,那就是碰上了于谦,“带有清风”。
“爸,说不定王主任真是实心实意办事,并不在乎钱的。”家瑶安慰父亲。
爸爸倚靠在座椅上,一脸疲惫,脸上的皱纹也分外清晰,听了家瑶的话,勉强笑道:“也是的,谁知道呢!”
家瑶已经将王主任不收钱的事发短信告诉了妈妈,虽然一家人互相安慰可能是碰上了好人不收钱,也可能是老丁面子大不用钱,但三人没说出口却都最相信的,是王主任嫌钱少,不肯接。
离网上挂出的考试时间还有两个星期,家瑶一面复习,一面盘算着时间联系小王。爸爸给老丁打过一次电话,老丁只说让他们常联系小王,小王分管这一块。爸爸怕总打电话惹恼了老丁,问过一次也不敢常聒噪。
“爸,我给王主任打吧,我更了解情况!”送钱后一个星期,一家人商量着该给小王打个电话,家瑶自告奋勇。爸爸这些日子以来低声下气的恳求和满脸谄媚的笑容,家瑶眼里看着,心早在滴血,尽管自己也惴惴不安不敢冒昧打搅小王,但至少她打电话可以让父亲少一次低声下气。
小王听起来有些不耐烦,只说在办,临了叮嘱家瑶等他电话,没事不要给他打电话。
家瑶挂了电话,一家人都惴惴不安起来。想给老丁打电话,可是老丁明明已经说过交给小王全权处理了,可是小王又不告诉他们近况又不让打电话,又是什么意思!一个电话,打得三个人都像是落失了魂魄。
妈妈心不在焉地做了午饭,一家人食不知味地吃过,家瑶无所事事地午休。四月的天气已经有一些热气,家瑶中午睡觉盖了厚被子,睡了不到一个小时便被热醒了。
家瑶起来找水喝,见爸爸正佝偻着腰,爬在茶几上不知在写什么。
“爸,你没睡觉?干嘛呢?”家瑶好奇地走过去问。
“我想给老丁发条短信,看看怎么说好。”父亲头也不抬地说。
家瑶走过去仔细一看,父亲正在一张白纸上打草稿,内容竟然是给老丁的短信。家瑶鼻子一酸,几乎落泪:不过几十个字的短信,父亲已经写写改改,拟了五条稿子。
“正好,你也先别睡了,你学问高,你看看该怎么说!”父亲抬头笑道:“要么人说要读书呢,我这高中生,扔掉书本二十年,现在连句整话都说不出来了。”
“不就是条短信么,用得着费这么大辛苦。”家瑶强忍着泪,勉强笑道:“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写论文呢!”说着坐了下来,三下五除二拟好了信息。
“还是我的研究生女儿,就是不一样!”父亲啧啧赞叹。
编好了短信,父亲怕中午扰人,盯着表等到两点钟,才发了过去。三点多才接到老丁的回复,父亲想热恋中的少女盼邮差一样,焦急而不安地等待着,老丁只短短几个字:“常联系小张”。
老丁只用了短短五个字,家瑶却深深地尝到了小人物的悲哀。联系小王,说着轻巧,可是家瑶一家却费尽心思:发短信怕说不清楚、打电话有怕小张不耐烦,上午联系怕人家上班忙、中午怕人家在吃饭或者休息,下午怕人家周围有人,周一怕人家在开会、周三怕人家正忙、周末怕打扰人家假期……总之是每一条短信都要反反复复看多遍才发出去,每打一个电话都要精心选择最合适的时间、反反复复把想说的话在肚里想好……每次联系小王,家瑶都觉得像背了千钧重担。
就这样过了一个星期,小王始终没有主动打过一个电话,家瑶和爸爸去省城看过小王两次,钱每次都被退回来,第二次,礼物都差点被退了。
(五)香难请、佛难敬
又一次从省城无功而返。家瑶知道,自己送出的钱小王一定是看不上,可是父母已经拿出了一生的积蓄,她怎么能再要求更多!算了,听天由命吧!家瑶躺在床上睡意全无,只睁大眼睛盯了一晚上房顶,脑海里一片空白。
爸爸回来后就默默无言,脸色灰白地仿佛被霜打过的茄子,家瑶不忍,却找不出话来安慰爸爸。吃过晚饭,爸爸没有像平常一样看电视,而是盯着电视,一根接一根地抽烟,抽着抽着用手抓一下头发。家瑶记得,爸爸上一次这样六神无主,是得知奶奶癌症晚期的时候。到点爸爸也不去睡觉,在外屋抽了整整一晚上烟。妈妈陪着爸爸坐一晚上,嘴唇都泛起了一层白皮。两人不知叽叽咕咕说了些什么,第二天上午,爸爸瞅着表指到了九点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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