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开始给老同学老朋友打电话，妈妈坐在沙发上，紧张地盯着爸爸。家瑶知道，父母一定是商量着要借钱给她办事，她想出口阻拦，但张了张嘴，终究是没有说出来。
“喂，老张啊！我是傅川哪！哎！有个事想求你帮个忙！”爸爸说着，脸上的笑容卑微了起来： “我想跟你挪动点钱，你看方便吗？”对方不知说了什么，爸爸的笑容渐渐僵了：“没事没事，我再想其他办法！好好，有空你来家里坐坐啊！”
“老周啊！你好你好！对，是我啊！有个事情想求求你！你能给我借点钱么？哦，也是，你刚给儿子买了房，瞧我把这事忘了！那行，我再找找别人。你儿子什么时候娶媳妇啊？到时候一定通知我！”
“方通，我是傅川哪！好久不见了！最近好吧？我有个事求你帮忙，你在信用社的存款，能不能借给我周转一下？我按银行利息给你！哦，这样啊，那算了。好的，好的，再联系。”
爸爸打过一通电话，徒劳无功，额头微微沁出了汗珠。妈妈一言不发，仿佛被沙子洗了脸，灰头土脸。家瑶想要逃到里屋去，却硬逼着自己坐了下来：既然看着父母为自己低三下四求人是一种折磨，那便用这种折磨来惩罚自己的无能。
“没事，他们最近手头紧，没事，我这么多同学，难不成还都挪不出来！你别担心。”爸爸安慰地冲妈妈一笑。
“不然我给小四打给电话吧！说不定他手里有。”妈妈像是询问爸爸又像是自言自语。家瑶知道，四舅是妈妈最钟爱的弟弟，是她一手护着长大的弟弟。若不是迫于无奈，没有哪个长姐愿意向幼弟求助。
“哎！小四，上班呢？”妈妈的嘴角不由自主地露出了一丝甜甜的笑，“姐想找你帮个忙，你手头有多少钱？姐想和你借点。越多越好，看你能给姐筹多少。”妈妈听着电话，眉头渐渐松了，喜出望外道：“那肯定好！
挂了电话，妈妈仿佛捡了个大元宝，笑道：“还是我小四有本事！两万块！”
“呦！”爸爸也乐了：“还是老婆能干！”
许是四舅带来了福气，爸爸又一通电话打完，居然又借到了两万。
“这些怕不够吧？”妈妈把手里的存折来回地翻：“这些，怕是在县里都不够安排工作的。去年隔壁当兵，花的都不止这些。”
“妈，用不了这么多吧？”家瑶试探地问。
“再想办法借吧！”爸爸使劲吸了一口烟：“一次给够了！不然让人家觉得咱们挤牙膏似的，印象越发不好了！”
晚上，爸爸提着一个大大的包回来了。妈妈一边热饭一边问道：“都齐了？”
“嗯。”爸爸平平淡淡地说。
家瑶看着鼓鼓囊囊的兜子，不禁一惊，尽管心里已经知道爸爸是去借钱，可仍旧吃惊不小：“爸，你从哪儿借了这么多？”
“你叔叔找人借的高利贷。”爸爸平平淡淡道。
“高利贷？！”家瑶听说过有钱人把存款拿来放贷，可万万没想到自家会和高利贷沾边，而且还是借款人。
“爸，咱拿什么还啊！不能借高利贷啊！”家瑶着急道，声音都哽咽了。
“你这孩子，好好地哭什么！”妈妈端着饭菜笑道：“有你爸和我，你操什么心！”
“妈，咱们拿什么还嘛！”家瑶说着更哭了起来：“我还没出校门呢你们就给我背这么多债，高利贷一个月多少钱哪…呜呜…我本来想自己好好找份工作…呜呜…可是现在让你们托人不说…呜呜…还要花钱…呜呜…还要花这么多钱…呜呜……呜呜…你们干什么借高利贷，我又不是找不到工作…呜呜……呜呜…一个破学校有什么好的，当老师了不起啊…呜呜…当官了不起啊…凭什么…呜呜…”家瑶语无伦次地哭诉着，仿佛被小伙伴欺负了的小孩。
爸爸一看慌了，忙哄道：“你看你看，好端端地哭什么嘛！这不有老爸老妈呢！小孩子操什么心，别哭了啊！别哭了！再说了，这也就是你的本事，你丁叔叔看你是个人才才肯帮你。上次考三中，你不是差点就上了么！要是别人不找关系，那肯定就是你！也怪爸爸没本事，让你受委屈。”爸爸说着也黯然了，默默不作声。
“嘿，你们这爷俩！这借到钱是好事，哭什么！能用钱解决的事就不算事。咱要是真拿这么多钱买了闺女的工作，也就是两三年就赚回来了，人一辈子挣多少钱啊！丫头，等你有钱了孝敬你爸你妈！别哭了啊！”妈妈给家瑶递了一块热毛巾，搂着她笑道：“我这丫头啊，你哪天才能长大啊！这么大了还跟我们撒娇！”
夜里躺在床上，家瑶反反复复回想自己怎么就走到了今天，真的是做梦都没有想到，竟能逼着父母去借债、去借高利贷。家瑶觉得自己像是一个卑微的信徒，四处求人请来了香，然后再去佛堂求爷爷告奶奶地想把香送进去。她想起《丰乳肥臀》中的上官鲁氏，终于肯承认，自己又何尝不是在攫取父脂母血，又何尝不是、剜了父母的心去获取自己的利益。家瑶的嘴角勾出一道讽刺的笑容：廿载寒窗，究竟是干了什么！
（六）苦恨年年压金线
家瑶一夜未眠，脑海里反反复复一个声音：不行，无论如何不能让爸妈为我背负高利贷！她暗暗下定决心，无论如何，这些高利贷不能送出去。让爸妈为我低声下气求人已是罪孽深重，四处借款已是罪不可赦，决不能再背上高利贷！爸妈就靠工资存活，这么多债可不是闹着玩儿的！家瑶在心里默默地想着，就算自己再想当老师，就算二中前景再好，也绝不为了一己私利让爸妈背上高利贷。自己让爸妈这么操心已经很不孝了，不能，绝对不能。
可是，如果不加这些高利贷，估计还是低于省城的“行情”，小王很可能还会退回来，自己真的会面临失业的危险。
即便失业，也决不让父母背这么重的债！大不了，像丁丁一样做个北漂，有什么了不起！别人能找到工作，我为什么不能！家瑶想到北漂，不由联想起了那些蜗居、蚁族的辛酸报道，心里一沉。
蚁族又怎么样！爸妈为我愿意背高利贷，我又何尝不能住10平米的房子！况且，打拼两年，未必会差！家瑶用这些虚无缥缈的未来安慰着自己，下定决心：高利贷一定不能给。想清楚了明天的决定，家瑶浑身都轻松了，困意来袭，很快睡了过去。
一早，家瑶父女二人踏上去省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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