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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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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七出 雉飞第(4/5)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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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通掠去充了奴隶。家人不堪忍受铁鞭,一个一个相继去世。他们两个也是受尽千辛万苦,才挣得一条性命,偷偷逃了出来。

    因清人才颁布了逃人法令,所以他们不敢走大路,只钻小道逃亡。问起目的地,他们自己也不知道,总之,得跑去一个没有战乱的地方。可大明疆土摇摇欲坠,又能逃去何处?至少去个人烟稀少的地方?他两个商量停妥,一路行进一路观望。

    逃跑前,他们一直生活在家乡,除了那里,哪里也不认得。他们一路走着,风餐露宿,不敢往人多的地方去,更不敢投奔人家。

    他们从没正式拜过堂,更没行过什么正式的仪式,只是顺其自然地成了夫妻。他们期望朝廷胜利,如此一来,就可以回到故土,但他们自知,希望渺茫。

    奔波久了,朝廷是胜还是败,他们竟全不关心了。他们只知道,无论哪个年代,两人都不能分开。第一次见面时,就是这个感觉——不能分离,又似在哪里见过?见面时虽然无限喜悦,却莫名地从心底涌出一阵阵哀伤。难以言喻的情愫,好像前世注定,又或者是来生之缘。

    转眼间,两个春秋过去。他们逃到一个背临山川、面对溪水,且人迹罕至的地方。厌倦了奔走,他们决定在这里定居下来。妻子整日织布,男子拿着这些粗布,去就近的村子换些用度。

    日子反反复复,又是山花烂漫的时节。

    男子像往常一样,拿着布匹去了村子。每次离家前,他都要嘱咐妻子:“等我回来。”那一日也不例外。结果,男子没能回来。

    三日后,妻子去了丈夫惯去的村子寻找。听村人讲,他们夫妇曾是清人奴隶的消息,不知叫谁捅了上去。她的丈夫,被衙门抓去,以叛国罪处决了。

    村人们同情她,攒了些银两给她,还送了一辆独轮车,叫她赶快离开这里,以免衙门再来抓她。她没收那些银两,推着独轮车带回了丈夫的尸首。她也没有离开,依照故里的习俗,土葬了丈夫的尸身。

    自男子入葬以来,她夜夜去扫坟。她想即刻追随丈夫而去,怎奈已怀有男子的骨肉。无论什么时代,绝不能分开。第一次见面时就是这个感觉——不能分离,又似在哪里见过。见面时的无限喜悦,仿佛是久别重逢;离别时的阵阵悲哀,好像冥冥中注定了阻隔。难以言喻的情愫,即是前世注定,又是来生之缘。

    月,月光笼罩着她身上雪白的丧衣。听她对着墓碑开了口,声音凄楚:“当家的,你可记得这支曲子?”她唱道:

    “雄雉于飞,泄泄其羽。我之怀矣,自诒伊阻。雄雉于飞,上下其音。展矣君子,实劳我心。瞻彼日月,悠悠我思。道之云远,曷云能来?百尔君子,不知德行?不忮不求,何用不臧?”

    草木也被她动容,风里一阵阵呼啦啦悲鸣。

    “当家的,往日听别人哼这曲子,你总笑人痴,如今这曲子……”她呜咽不断,身上白衣,飘飘摇摇,俨然一对展开的洁白羽翅。

    “……玄机?”子虚望着她,给她的歌声打动,“有什么法子帮她?”

    道士瞅着子虚摇一摇头。

    “可她……”

    “子虚。”道士望着那女子的侧影,“她与土中人,他们……”

    “怎么?”

    “哦!”道士忽然想到了什么,眼里一亮,“有个法子啦!”他跳起身,掸净身上的尘土。

    “什么法子?”

    “才听她歌里唱的是雄雉于飞?喏、喏,你看。”道士退去两步,向着洞外的坟墓一挥拂尘。

    天边一片轻云游来,不会儿工夫,狂风四作。洞口的藤草扭动着,黄沙、乱石,纷纷滚落。

    子虚害怕沙石迷眼,忙抬衣袖遮住面孔。大风几乎扯下他头上的方巾,他不得不一只手死拽住方巾。方巾的两条飘带又被大风撕扯,扯得他一步步倒退进洞里。

    白衣女子也被突如其来的大风吓住,顾不得碎石击身,紧紧抱住墓碑,低声诉说:“当家的!当家的?可是你地下有知?!”话音未落,卡啦啦一声巨响,墓碑后的坟头一下子裂开,风住了。

    一线青烟自坟里冉冉升起。

    女子盯着那一线青烟,子虚亦爬将过来,目不转睛地盯着。

    月光下,青烟渐渐成形。听得一声鸣啼,青烟化作一只展翅的雄雉。

    女子见了雄雉,先是一惊,而后笑了。她身上的白衣,羽翼般伸展开来,她化成了一只雌雉。

    夜色里,一对雉鸡欢快地上下翻飞,音音相鸣。月又一次隐入云里,巨大的阴影投下。待月光再次出来,照亮大地的时候,先前的那个坟墓,早已不见了踪迹。一对雉鸡振翅高飞,也飞得不见踪影了。

    “玄机,这……”

    “有什么话过会子再说!”道士观察外面彻底安定,猴子似地窜出山洞,直奔先前坟墓的所在。他蹲下身,嘿嘿嘿乐了:“好在还剩这些美味呀!”他招呼还愣在洞里的子虚,“快来吃呀,可不要糟蹋啦!”不等子虚赶到,他自己先吃上了。

    子虚见状,急忙忙赶过去,跟他一起吃喝。

    填饱肚皮,睡意上来。

    一夜无话。

    感到阳光刺眼,子虚从睡梦中醒来。此时此刻,他正躺在山洞入口处。阳光穿透藤草缝隙,漫洒进来。他搓搓眼皮,准备起身,却一时间身体沉重。他不由得朝身上扫了一眼,见道士正枕着他的身大睡。他赶紧拍拍对方:“长老?”道士睡得很死,毫无动静。

    “玄机?快醒醒!”

    道士还未听见,子虚不得不拧一把对方的耳朵。

    “哎呦呦!”道士立刻惊醒,跳起来揉搓耳朵。

    清爽的阳光,落满大地。从山洞里出来,看见一地杯盘狼藉,子虚回想起昨晚之事。昨晚,他只顾吃喝,没来得及向道士问个明白。现在,他有了空闲:“昨晚为何把他们变作一对雉鸡?”

    道士一指地上的狼藉:“若不如此,这些美味咱几时能吃上?”他看子虚一脸诧异,嘿嘿嘿地笑起来,“骗你的,骗你的!”道士拍了拍子虚的肩头:“不是我把它们变作雉鸡,这是他们自己的意愿。”

    “怎么会?”

    “怎么不会?”道士笑说,“你可听过这个典故?昔日有公牛衰转病也,七日化为虎,其主掩户而入视,搏虎杀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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