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是赵氏族人,他是村里一户人家的管家,到村口张望少主人,不过少主人还没有回来。
老者与子虚说了一路闲话解闷儿,不觉间来到一户人家门口。老者叫子虚在外面站一站。子虚点点头,老者便把羊角灯交给他,自己跨门槛进去了。
子虚举灯笼打量那户人家的门楼,看门楣上砖雕五蝠捧寿,左右一幅楹联,也是砖雕。雕得是:赤心光照日月,清名永世长留;终身辛勤劳作,一世淳朴为人。
子虚读罢那幅楹联,不禁蹙眉,心中纳罕:这对子好生奇怪,倒像是给死人用的!他不由得打了个寒颤,见大门未掩,又向里面窥望。门内一眼天井,燕脊高飞、马墙错落,院里植了一株玉茗树,香气四溢。他正望着,那老者出来了,对他道:“先生,我家主人有请。”
“劳烦了!”子虚把灯还给老者,随对方进来,直入前厅。
厅中烛火绰绰,陈设装饰十分讲究。左右工字卧蚕步步锦落地罩,隔了两间宣室。帐幔具是素色,全散着,看不见宣室里面。
……想必是官宦人家?子虚颔首躬身,敛声屏气。老者请他上座,他座了。待老者出去,他又起了身。
不多会儿,一个员外郎打扮的老头儿,迈门槛进来了。子虚赶紧近前见礼:“员外!”他心想,果然是个官家。他又偷偷注意一番那老员外,不由纳罕:这老人家怎么十分面善?却一时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方才引子虚进来的老者,也跟着进来了,手里端个茶盘。盘里几样精致点心炒菜、一壶琼浆、三支琉璃盏、三对包银象牙著、三只戗金小碟。老者摆完桌,向主人禀告过,方退出去了。
“请吧?”老员外笑着请子虚入上首。子虚推辞不过,以礼谢过,临着老员外坐下了,上首却空了下来。
老员外敬子虚一杯:“我看这位小先生很是面熟,在哪里见过不曾?”
子虚举酒杯忙答:“不瞒老人家,在下也有同感,却不曾见过。”
“这真是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不相逢呀!”老员外呵呵笑着,又敬子虚一杯,“请问先生姓名,祖籍何处啊?”
“在下姓张名无字子虚,祖籍凤麟。”子虚抿一口酒,发觉酒是冷的。想必天气燥热之故?子虚没有多心。
“可有功名?
“不过秀才耳。”子虚回敬老员外一杯。
老员外则不急饮酒,还不住地问子虚:“哪一年的秀才?”
“丙寅。”
“少年有为啊!”老员外赞叹着,又接连问了子虚许多问题,什么家中尚有何人?可曾婚配?志向如何及云游之故等等等等。子虚心里虽然犯嘀咕,不过老实地一一作答了。最后,这老头儿还不忘问他年纪几何。子虚擦擦脸上的汗水,答:“舞象才过,弱冠及首,到今年腊月就又一春秋了。”他压口酒,攥袖子抹了抹脸上的冷汗。
老员外观察子虚有些发慌,笑着朝他拱一拱手:“先生莫慌,只因老汉有个外甥女儿,七岁上就寄养在舍下,原与人定过垂髫之亲,可惜搬来此处,那方再无音信,亲事么,也就废了。她现已碧玉年华,前些天,她生身父母烧书信过来,托老汉为其标梅。才听老家院说,村里误撞进一位先生,一表人才。此刻见了先生,吾亦觉甚好,故而……”
原来是要招女婿!那厢话未说完,子虚就明白了用意,起身惶恐道:“员外!在下无官无禄连自己都养不活哪里还有心思娶亲!”
老员外拉上子虚的手:“这话且慢说,来来,先生请先随我看看?”他带子虚参观了宅子。这宅子确实很好,子虚看了个眼花缭乱。转一圈,返回厅里,员外与子虚笑说:“功名么,我家世代官宦,如今战乱纷纷,今朝不知明朝事,也不稀罕那个了。再说你居无定所,怎比安家乐业的舒坦?人生有限,难道你要云游一辈子不成?”他全不给子虚分说的空隙,“吃穿用度,我这里一应俱全。凭外面如何征战,我管保你平安无事,衣食无忧!先生看来,意下如何呀?”
“……这……”
“难道怕我外甥女儿相貌丑陋,配不上你?”
“岂敢!岂敢!”
老员外一笑,对着右边的落地罩唤了声:“琼华出来!”话音刚落,那宣室的幔帐轻轻开启。
香风拂来,桌上的烛火跃了两跃,玉茗树的淡淡香味儿跟着扑进屋内。一位身形轻盈的姑娘翩然出现在子虚面前,向子虚深深福了福:“先生。”她眼波一转,瞟来子虚一眼。
烛火摇摆不定,玉茗清香久久挥散不去。
“小姐。”子虚回一礼,抬眼时,瞧清了她。
这位琼华小姐,倚门立地怨东风,双月望仙鬓似鸦,小山眉儿甚可喜,衬着一对鹘鸰秋水。她不住地瞟子虚,朱樱一点笑微微,庞儿半面泛桃花,琼酥皓腕微露黄金钏,红绡帕子里,翻出一片云霞。
琼花小姐一派天真,使子虚不由得春心暗浮。他只管拿眼觑她,听见铃儿般的笑声,才觉出自己失态,慌张张低下头,正撞见小姐石榴裙下一对若隐若现的小弓足。绣鞋红罗面,罗上莲花正艳。子虚盯了盯那莲花,登时通红了脸,心想:这位小姐竟也十分面善,真是怪哉!
老员外观察着二人,捋髯笑了:“来来,琼华,快给先生斟酒?”
“怎敢劳烦?”子虚连连推却,琼华小姐却趁他推脱之际,为他斟了酒,还替他夹了菜。他见状,只好饮尽。琼花小姐又替他连斟几杯,他杯杯饮尽。他原不胜酒力,却被美人催促得几杯下肚,已是晕晕乎乎,再偷睛一抹琼华小姐,竟觉得她越发娇媚可爱。十魂倒叫她勾去了九个,剩下一个,还昏昏荡荡。
“呵呵,秀才,你看老汉这位外甥女儿,还入得了你的法眼么?”
“员、员外。”子虚拱手道,“小姐甚好,甚好,只是……”
“甚好还只是什么?如此就算应下了!今晚就入洞房吧?”员外说着,直把二人往右边的宣室里推。
“员、员外……”
“进去吧!进去!”
“先生?”琼华小姐也拽着子虚进屋,倒憨直得很。
三个正在争执,忽有人闯了进来:“哎呀呀贤弟,你害为兄找得好苦!”来人近前,一把夺过子虚,“你怎么把为兄的撇下了?”
琼花小姐看见生人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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