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久没有再梦见姐姐,可是依然在睡醒后看见泪痕。不清楚梦境的内容,但是可以确定绝对没有姐姐。那张面孔离我越来越远,像是很小的时候读的小人书,早已不知散落在世界的哪个角落。
母亲在的时候就对姐姐宠爱有加。母亲会给姐姐买漂亮的衣服,姐姐会有很多精美好玩的玩具。她从来不让我碰她的东西。姐姐比我大五岁,姐姐的世界都是母亲的好。而我的世界都是姐姐玩坏的玩具,姐姐穿剩下的衣服,还有父亲给我的小人书。
父亲是一个是公司普通职员,母亲是一家杂志社的主编。
四口之家,生活其实还算美满。虽然母亲对我的关注度有限,姐姐也对我爱答不理,但是我还是爱这个家,我喜欢和姐姐待在一起,哪怕她不喜欢我,老是用很嫌弃的眼睛看着我,但我依旧和她在一起。
我喜欢跟在她的身后屁颠屁颠的,然后她叫我走远点,我听话的后退了几步,但依旧跟着她。可是即使如此,我还是没能留住她,我希望她在我身边,哪怕她不喜欢我,哪怕她会很嫌弃我,我也是愿意的,姐姐。
我记得有一段时间,母亲和父亲吵得厉害。
父亲是一个很沉稳的人,在我有记忆以来,我几乎没看见他和母亲红过眼,可是那次他却破天荒的和母亲吵得厉害,我在客厅里,但却很清晰的听见他们在卧室里吵架,我听见母亲说如果万不得已的情况下她会带走姐姐。我一直都不明白母亲说的万不得已是什么意思。但是我知道母亲其实是不要我了。
然后过了几个星期,父亲和母亲就出车祸了,母亲也真的把姐姐给带走了,因为自从那之后姐姐就陷入对母亲的思念之中,她太过于依恋母亲。可是父亲和母亲却突兀的离开了。
世界也瞬间安静了。
于是姐姐陷入了极度的恐慌之中。我知道,她念着母亲。
有时候,我听见姐姐半夜蹲在厕所里哭,哭累了就开始吐。吐不出什么东西,但她还是继续吐。像是要将自己掏空。我在厕所外面靠墙坐着,时间长了我也就睡着了。第二天醒来发现自己是躺在床上的。推门出去,看见傅瑒和姐姐正在说话。我看到姐姐脸上的微笑,很美。那时候他们刚刚认识。
傅瑒是在父亲和母亲去世后的一年搬到我家隔壁的。那时候姐姐早有自杀的倾向。我在浴室里发现过两次。她将自己的手腕上割一个很深的口子,然后将手放进装满水的浴缸里。但是两次都被我发现了。
傅瑒比姐姐大十岁。
嘉。
他总是这样叫姐姐。姐姐会回头向他笑。
他说,嘉。我带你去看医生吧。
他说,嘉。我带你去云南吧。
他说,嘉。我们结婚吧。
。。。。。。
然后嘉自杀了,这次我没能救她,我发现她时她早已僵硬。
傅瑒没有给她办葬礼。姐姐不喜欢。姐姐说葬礼上会有人哭。
我和傅瑒我们都没有哭。只是偶尔有邻居路过会叹息怎么那么年轻的女孩就去了呢。那时候正好冬天刚过,姐姐喜欢的樱花就要开放。
我记得傅瑒给姐姐种樱花的时候姐姐欢喜跳跃。说来年樱花开了,她就会嫁给傅瑒。樱花没开姐姐就走了。而且樱花永远不会再开了。因为姐姐已不可能嫁给傅瑒。
姐姐的东西我是永远也抢不过来的。
比如好看的衣服。
比如好玩的玩具。
比如我和她都很爱的傅瑒。
我已经不清楚自己是何时将傅瑒装进心里并且生根发芽的。也许是在那些个漫漫长夜中我看见独自坐在书房里吸烟的他的时候。也许是在漫漫旅途中我听见他在隔壁房间大叫姐姐名字然后惊醒坐在床上哭的时候。
但我已确信我是失去他了,就像失去姐姐。无轮回。
西藏。
这是傅瑒心里的圣神之地。他一直想去的地方。但他说他不能带我去。我不懂。但我也不问。他总有他的理由。他带我去任何地方。但在这些漫漫的旅途中他最终也没带我去西藏。就想在这漫漫的人生旅途中他终没有选择我做他的人生伴侣,这些种种,都是我无法舔舐的伤口。
有时候去到一个地方,他安置好行李,然后坐在窗前吸烟。有时候也喝点酒。晚上他就带我去逛夜市。有很多很漂亮的小物件,他会买下来送给我。每一次总会满载而归。
我时常穿着一套宽松的运动服跟在他的后面。头发永远都是松松垮垮的,完全没有女孩子的样。傅瑒会回头对我笑。和对姐姐笑的时候一样。
那个时候我以为他会爱我的。至少在这些漫长的岁月里是我陪着他的。
可是他却告诉我他会和另一个女人结婚。我听说过和他结婚的那个女人。高挑而美丽。似乎从很久以前就死心塌地的爱着他。他为了还她的感情。
那我呢。
我的感情又该怎么办,我始终没有开口问,又或者是我害怕得到那个答案。从他的口中说出,那会比万箭穿心更蚀骨的痛,此生我不想尝。
我终于还是没弄明白。我认为他告诉我他要结婚的消息是在下逐客令。即使不是,我又该以何种身份住在他家。他爱姐姐是没错,但他不爱我。
我没有选择。只有离开。
也许这么多年我是该感激他的。感激他这么爱姐姐。感激他说我会找到和我结婚的那个人。
但我再也找不到我爱的人。
我只是写出了我心里所想,每个人心里都会有自己的彼岸花,如果你也有,那就收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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